陳公趁機道:“軍爺既然知道彭胡子的厲害,就請快走吧,遲恐不及。”
不料,趙過赫然抬頭,正氣凜然地道:“老人家此言差矣,馬匪越是厲害,我們就越不能離開,否則豈不是害了你們?”
陳公怔了怔,苦笑道:“馬匪人多勢眾,你們幾人留下來也無濟於事,隻會枉送了性命,這是何苦......”
趙過毫不遲疑道:“陳公不用再勸,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這等臨危脫逃,讓他人代為受過的齷蹉事,我們可做不來。”
肥矛之死意味著黑土村與馬匪的仇怨不可化解,趙過他們留下對黑土村有利無害,裏正等人麵麵相覷,一時找不到反對的理由。
“不必了。”
就在這時,從幾位長者身後走過來一個粗布麻衣的少女。
趙過等人驚訝望去。粗望時,隻覺此女長發飄飄,身姿窈窕有致,亭亭玉立,給人的感覺很不錯,可一看清那張臉蛋,都嚇了一大跳。
原來這少女相貌平平、眼神淡漠不說,右頰竟有拳頭大一塊觸目驚心的血紅胎記,好端端的妙齡少女令人扼腕,成了醜女無鹽!
尤其令人奇怪的是,這時代男尊女卑、論資排輩的觀念極重,少女出言無狀,裏正幾人居然沒有嗬斥,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反而神態一凜,洗耳恭聽。
“我們黑土村不歡迎外人,你們走吧。”
醜少女再次語氣生硬地開口,那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態度,連胸襟寬厚的養鳶都感到不快。
“陳公,這位妹妹是誰?麵子不小呀!”趙過忍不住好奇,上下仔細打量了好幾眼,才似笑非笑望向裏正。
“誰是你妹妹?”
趙過的眼神很古怪,少女感到極其不爽,立馬啐道:“瞧你這人長得憨厚老實,沒想到生了雙賊眼,還是個油嘴滑舌的輕薄之徒!”
老子會輕薄你?趙過又是尷尬又是好笑,心中不由想起了一句後世名言:長得醜不是錯,但長得醜還要出來嚇人,這就是你的罪過了——真是醜人多作怪!
黑虎等人也是大怒,若非見她隻是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早就上前暴揍一頓。
陳公見勢不妙,忙道:“軍爺見諒,這位是希兒姑娘,嗯......她祖上曾為村裏屢立大功,所以她可以代表本村說話。”說著對少女送了個眼色。
“哦,是希兒姑娘。”趙過自不會與女孩子較真,示意手下稍安勿躁,望之道:“看來你不太歡迎我們,不過眼下強敵在即,你難道不希望貴村多幾個朋友一起對付馬匪麼?”
“一起對付馬匪?”希兒越看趙過越覺得不順眼,睨著他不住冷笑道:“就憑你?或者說你們六人?”
“嗬嗬,”趙過語有深意地笑道:“姑娘,人不可貌相。別看我們人少,可對付兩三百匪人不在話下。”
“哼!你們幾個,也就是他的箭法和劍術還算不錯,結果趕跑了一幫沒用的廢物,就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舌頭!”希兒哪會信,除了對養鳶稍稍正視,其餘不屑一顧,竟似賭氣般道:“不怕告訴你,兩三百匪人,我一個女子就能對付,根本用不著人幫!”
“......”
大話說到這種地步,在場的所有大男人都無語了。
陳公怕越鬧越僵,趕緊岔開道:“兩位別爭了,其實我們用不著大動幹戈。這裏山高林廣,今夜村裏收拾妥當,明早就進內山暫避。馬匪再來無非是想報仇或劫財,一旦沒了目標絕不會久待,等過一段時間,一切自然風平浪靜。”
“呃......既然陳公自有良策,那也好,用不著我們多事。”對方將話都挑明了,趙過再要強留就真成了厚臉皮。
他正要告辭,忽然一驚一乍道:“咦?不對!我想起來了,剛才聽那些強匪叫嚷,怎麼不像是為了劫財,而是在找人......好像要找什麼公輸氏的後人?”
此言一出,黑土村諸老盡皆變色,都下意識望向了希兒。希兒的反應同樣異常,一抹殺機極快地從眼眸裏閃過。
“咳咳咳咳......”
陳公率先醒悟過來,額頭冒出了許多冷汗,急中生智借一陣大咳吸引回注意,喘息著歎道:“唉,人老了,真是不中用,動不動就岔了氣。”歇了歇,勉強幹笑道:“軍爺隻怕聽錯了,公輸氏早就被滅族,哪還有什麼後人?就算有,也不可能還留在這殘破不堪的公輸堡附近。”
“哦,這樣啊,可能真是我聽錯了。”
趙過望希兒微微一笑,根本沒有深究的意思,陳公等人瞬時鬆了口氣。
“陳伯,不用與他們廢話,請他們走。”
希兒狠狠回瞪一眼,極不友善地下了逐客令。
陳公倒不敢無禮,賠笑道:“時辰不早了,諸位軍爺還是早點離開為好,我們也得早做安排。至於鑄器之事,天下能者比比皆是,軍爺大可另尋高人,若能安度此劫,日後老朽及族人必定效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