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霓裳舞動雪山魂 冰淩難解心頭謎(2 / 3)

趙亮見她對於報社如此深愛,也向往地說:“都是報道老百姓關心的事情?”

楊勤說:“是的,報道的是真正的新聞,做讀者愛看的新聞,是報社選稿子的標準。”

趙亮說:“你看我們機關訂的這些日報,基本上沒有人翻看。最多主要領導在上麵找一找,有沒有自己的名字,然後都被各家各戶拿回去發煤爐子。其中日報最搶手,原因是它的用紙很好,發煤爐子來得快。”

楊勤說:“你說的是實情,所以大鳥生活報才那麼受歡迎。”

趙亮說:“我有時候寫一些通訊報道,都有犯罪感,好像是在破壞森林一樣。”

楊勤說:“你這個人是有點怪,天生的憂國憂民?你在山上看了多少書?山上能有多少書給你看的?難道你真是天賦異稟嗎?”

趙亮說:“你說的也太玄乎了,好像我一定要看很多書才能有這樣的感覺。不看書,我也應該這樣問呀。隻是憑著一種樸素的直覺,認為這樣浪費不好。你怎麼會認為是憂國憂民,上升的層次太高了,我僅僅是不忍心看到浪費而已。”

楊勤一想也對:“趙亮,你憑著的是自己樸素的直覺。難道別人就沒有直覺嗎?誰不知道,日報沒有人看,可是依然拚命地印刷。誰都知道,經驗交流材料,都是廢紙,可是仍然在浪費森林。為什麼不停止這種行動呢?按照你的樸素直覺,這些應該被叫停。可是大家不僅不停止,而且很多人激情萬分地參與到這樣奢華的浪費當中來?為什麼呢?大家都不關心,你一個人來關心,這就是憂國憂民。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趙亮說:“我也到鎮政府兩年多了,經常在想這個問題,按說每一個人都具備這種直覺的,大小官員也應該有這個直覺,可是為什麼還是這樣照做不誤呢?我感覺到裏麵是有問題的。上上下下好像都對於撒謊浪費熟視無睹。是不是這樣?我感覺到鎮政府裏麵,生活中還是很真實的,一旦進入工作狀態,就是空轉,就像石磨一樣,轉是在轉,但是沒有放稻穀進去,做的是無用功。大家都虛偽,撒謊。好像大家習慣於撒謊了。其實沒有人真正為工作負責,都像在為自己的個人利益考慮。”

楊勤說:“趙亮,想不到你在這個小地方,還有這麼深刻的思考哦。但是我不得不遺憾地告訴你,你這就是偏激,就是牛脾氣。我問你,廟裏的泥菩薩幹活沒有?”

趙亮一愣,脫口而出:“泥菩薩怎麼能幹活?你這不是笑話嗎?”

楊勤說:“你有樸素的感受,但是眼界還不開闊。隻要廟有用,菩薩不幹活就是幹活。知道吧?”

趙亮聽了楊勤富有哲理的話,細細琢磨,一時覺得有理,一時又覺得哪裏不對。

楊勤見他思考不清楚,笑著說:“我告訴你一個拓展視野的好方法,走出去吧,到大鳥市去闖一番,怎麼樣?在這裏,你的視野不開闊,又不能體察人性,不能寬容世俗,就會走入憤世嫉俗一流,成為單位的刺頭,一輩子個人得不到幸福,還連累周圍的人。”

趙亮更加不解:“我還好呀,怎麼你說得那麼嚇人?”

楊勤說道:“通俗點說,你要在這裏混,就要安心,認同接受現實。一旦你有了雜念,對於現實不滿,就會成為這裏的異類,任何一個肌體,都有排異反應。你就會被排泄出去。嗬嗬。”

趙亮覺得楊勤說得玄乎,他並不擔心自己被排異出去,卻比較向往大鳥生活報的那種生活方式,就認真思考楊勤的建議。

楊勤翻看他的筆記本,突然就哈哈大笑起來:“這是一個段子,想不到真發生了呀。”自顧自地笑得彎下腰。

趙亮覺得奇怪,瞄了一眼,原來是她翻到了民主生活會的記錄,便疑惑地問道:“這有什麼好笑的?”

楊勤見他當真,便搖搖頭,忍著笑說:“你不懂。嗬嗬嗬。”

趙亮便拿過記錄本:“你告訴我,我就知道了。否則不給你看。”

楊勤過來搶奪筆記本,在拉扯中,將封麵撕裂了。趙亮心疼,放了手,楊勤得意地拿在手上,隨意翻看,發現了幾首詩歌,就說:“你這個本子,我帶回去好好看看。”

趙亮說:“不行呢,上次你拿走的那個本子,都還沒有還我。”

楊勤從背包裏麵拿出一個本子遞給趙亮說:“小氣鬼,人家會亂丟嗎?”

趙亮見楊勤將作業本用白紙仔細地包了封皮,還畫了一朵荷花,寫了幾個清秀的字:趙亮習作,心下感動不已,就說到:“我也想換換生活方式,就怕在那裏找不到事情做。”

楊勤說:“現在社會正在開放。以前的社會,你知道的,叫做城鄉二元結構,農民就是農民。你要到城裏工作,非得農轉非,成為城裏人才行。現在大鳥市已經打破了鐵飯碗。很多單位都是招聘製。我們這次招記者,就沒有要求是城市戶口,有個農業戶口的作家,叫做江天風的,也被報社招進去,做了編輯。這樣的話,選擇就多了。你不愛幹,就另找地方,自己開心就好。”

趙亮心虛地說:“我主要是沒有文憑,不大有信心出去。”

楊勤說:“你要走,隻怕我爸爸舍不得哦。哎呀,我得回家吃晚飯了,家裏還等著我的蔥呢!”說罷,將趙亮的筆記本裝入背包,起身告辭。

走了一段路,她又返回來說:“天氣預報,明天下雪。我們找個地方看雪景去吧,兩年沒有看到下雪了,還挺想念的。”

半夜,趙亮被尿脹醒,出得門來上廁所,開門便覺得一股寒氣,倒灌進入房間,不禁打了一個冷顫。果真下大雪了,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雖然不是燕山雪花大如席,也好似楊柳因風起,密密麻麻地灑落下來,地上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眼前已然是一片白茫茫,雖是半夜,卻也亮得晃眼。

廁所有些遠,趙亮便在門前一個角落解決。晃動著尿,竟然是在雪地畫出了一個人臉,圓圓的,像是楊勤。可惜角度沒有掌握好,眼睛畫不出,在懊惱之際,尿完了,隻好作罷。

第二天一大早,趙亮就聽到砰砰的敲門聲。肯定是楊勤找來了。

他還沒有起床,外衣還沒有穿,趕緊找大衣裹上,開門一看,卻是劉花,頗為意外,正要開口問她有什麼事情時,劉花已經擠進來,搓著手說:“哎呦,好冷,你還在睡懶覺呀?”

趙亮鑽回被窩,沒有好氣地問:“這麼早來幹什麼?我還沒有睡好呢!”

自從上次與她有過身體接觸以後,一個多月來,他一直在躲著劉花,盡量不與她見麵。其實也不是反感她這個人,隻是覺得自己的第一次給了她,太不值得了。不知道其他男人是不是有這樣的感受,趙亮把第一次看得很重。

劉花感覺到他的冷淡,也不計較,低下頭,想說什麼,欲言又止。

劉花還有害羞為難的時候?趙亮很驚奇:“有啥你就說吧,我做得到的,一定幫忙。”

劉花抬頭時,竟然有些淚花掛在臉上,她期期艾艾地說:“我,那個,我有了。”

趙亮沒有懂得,重複了一句:“有了什麼?”

劉花摸摸肚子,說:“你是傻子?”

哦,趙亮明白過來,原來是有了孩子,腦袋一熱,嚇了一跳,他生怕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忙問:“怎麼辦?”

見趙亮緊張不已,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劉花心裏暗笑,嘴裏卻說道:“我想把這孩子生下來。”趙亮更加緊張,腦子一片空白,竟然本能地問:“是我的?”

劉花沉下臉來,不開心了:“難道我會訛詐你?你們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隻顧自己開心,提起褲子就不認人。”

趙亮急了:“不是那樣的,你小聲點好不好?”

聽說劉花可能懷上自己的孩子,趙亮不由發慌,語氣便有些低聲下氣,在他的概念中,有了孩子,自己就得和劉花結婚。他從來沒有想過結婚這檔子事,所以內心慌亂不已。他趕緊坐起來,或許是因為寒冷,或許是因為害怕,他說話都不連貫,打起顫來:“你你,可要搞準!”

劉花看他如此害怕,知道他沒有生理常識,離那次親熱都沒有幾天,怎麼可能知道是否懷孕?因此更想逗他,笑了起來:“你也太沒有出息了,是你的又怎麼啦?你若不要,打掉就可以了。”

劉花是護士,計劃生育看慣了,滿臉的無所謂,走到床邊,把手伸進去,摸著趙亮的大腿說:“好冷,捂一下。”

趙亮還在想著她懷孕的事,沒有回過神來,大腿碰到她冰涼的手,猛地清醒過來,把腿挪到一邊,說:“這樣不好。”

劉花恨恨地說:“有啥不好,你都要做我孩子他爸爸了。”說著,把手伸向趙亮大腿去冰他。

趙亮正側身躲避時,又有敲門聲響起來,門外楊勤喊道:“趙亮,開門!不是說今天要出門的嗎?”

劉花朝趙亮疑惑地看看:“這麼早,就有人找你,你啥時候交桃花運了?”說罷,便去將門扭開。

楊勤看到屋裏麵有個女人,沒有來得及細看,就把臉別過去,不自在地說:“不好意思,打攪你們了,我走了!”

趙亮見有人進來解圍,十分開心,哪裏會讓她離開,忙跳下床,攔住楊勤:“劉花剛進來,找我問個事情,不信你問她!”

劉花見楊勤賭氣的樣子,忙站起來打招呼:”楊勤,雪白的大腿,哈哈,你回來了!這麼早,找趙亮有事呀?”

楊勤見他們解釋清楚了,也不再多想什麼,笑罵道:“我們約好,要去賞雪的。壓寨夫人,你去嗎?”

趙亮見他們的稱呼,不怎麼搞得懂,疑惑地問:“你們相互叫什麼?”

楊勤劉花相視大笑。劉花說:“你們好興致,我還得值班。就不和你們參和了。趙亮,我改天找你,你做好準備哦。再見,你們玩好!”說罷,轉身走了。

轉念間,趙亮已經有了主意,他迅速套上衣服,到車上對楊勤說:“平原的雪景有限,我們幹脆到趙家山去看山上的雪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