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雲裳氣結,好一陣才回過神。她至始至終都沒答應要做他的未婚妻,這男人的臉皮還真是厚出了新境界。
傍晚的時候,新的競標標書準備得差不多,簡雲裳關了電腦稍作休息。
眯眼躺了不到兩分鍾,簡雲容打來電話詢問,晚上想到外麵去吃飯。
簡雲裳看了看時間,本不放心他獨自外出,考慮他的精神狀況越來越好,索性讓他跟著保鏢,到了地方後再和自己報備。
這頭簡雲容支支吾吾一陣,含糊表示自己約了人,不想帶保鏢。
“約了誰?”簡雲裳想都沒想直接脫口而出:“雲容,不是姐不相信你,隻是外麵還不夠安定,我不放心。”
簡雲容沉默幾秒,忽然開心的笑了起來:“姐,你放心吧,姐夫剛到這。而且他還答應陪我去。”
姐夫?!簡雲裳楞了下,那頭已經掛斷。
弟弟什麼時候跟蔣牧塵這麼熟了!簡雲裳礙於無法離開醫院,不能當麵去斥責蔣牧塵,隻能狠狠磨牙。
次日一早,墨珍天沒亮就來了電話,告知簡薇薇已被移交司法,最遲下月末公開在京都人民法院公開審理。
另外,根據警方的要求,由醫院方麵出具的,關於簡雲裳傷情的鑒定報告,也已交到檢方手中。如此一來,整件事隻等開庭,便可宣告完美落幕。
簡雲裳神清氣爽的和她聊了一會,話題轉到薛立珩和宋青山身上,急切問起進展。
結果出乎意料,秦湘雅的人像模擬在很大程度上,還原了她們所設想的場麵。但同時,夜色附近的派出所警員證實,二人受傷當晚,夜色門外發生一起鬥毆事件。
他們之所以受傷,是因為當時場麵太過混亂,屬於無辜躺槍。
簡雲裳聽墨珍說完,並未感到輕鬆,相反心底的疑惑反而變得更加強烈。
夜色是什麼樣的地方!那是京都赫赫有名的王家的產業,尋常混子就是膽子大過天,也不會傻到老虎頭上撲蒼蠅。
再則,宋青山身為國安七局局長,又是京都高院宋院長的長子,於情於理都不像是會去夜色消費、找樂子的紈絝二代。
隔著電話各自把心底疑惑道出,簡雲裳當機立斷的決定:“墨墨,傳聞王家的夜色藏汙納垢,我想入侵他們的係統,看一下所有的客戶資料。”
“我也正有此意。”墨珍唇角含笑:“不過動手之前,我們需要做些準備,你等我的消息。”
簡雲裳起身走到窗邊,眯眼望著遠處冉冉升上地平線的驕陽,脆生應允。
黎明已至,縱有黑暗如白雲蒼狗,心中卻再無懼意。
當年母親車禍,王家次子跟餘子鶯兩人勾結的舊賬,正好借此機會一並清算。
掛了線,簡單去洗漱一番,簡雲裳回到病床上,開啟電腦將標書進行潤色修改。
8點半,裴亞枬和精益那邊的助理湯燕玲一起,準時抵達醫院。
簡氏和精益這幾天照常運轉,並未因為她入院一事,而生出不必要的事端。倒是說起最近的招聘一事,裴亞枬口中那個新進的員工,引起了簡雲裳的關注。
蔣牧霜,同樣的姓氏、同樣的牧字輩。不用猜也能想到,必是蔣牧塵的堂妹無疑。
放著牧天大好的平台不去,放低姿態到簡氏的研發部打雜,說沒別的目的她還真不信。
暗自分析完畢,簡雲裳不動聲色的把工作安排下去,之後順手從床頭櫃上拿過兩隻檔案袋,鄭重交予裴亞枬和湯燕玲:“這是泰美珠寶展安防項目的競標標書,12點之前,親自送達泰美國際、牧天國際,安防項目聯合招標小組辦公室。”
裴亞枬伸手接過,表情平靜的問了一嘴:“總裁,這個項目不是已經宣布暫停了嗎?”
一旁的湯燕玲什麼都沒說,隻是動作謹慎的將檔案袋,仔細夾到自己的資料夾裏。
兩人截然不同的反應,令簡雲裳漂亮的眸底閃過絲絲玩味。她漫不經心的注視她們一秒,語氣不怒而威:“按我說的去做。”
裴亞枬自覺說錯話,訥訥起身:“總裁您好好休養,我們這就送過去。”
簡雲裳淡漠的點了下頭,擺手示意她們出去。
病房門關上的同時,絕美無暇的傾城麵容,旋即換上另外一副狠戾的表情,冷冷吩咐一早就過來等在門外的保鏢領隊程亮:“亮哥,麻煩你跟上去,記清楚她們的一言一行。”
程亮領命,無聲無息的退了出去。
裴亞枬和湯燕玲到電梯廳等了一會,電梯一到便相繼走了進去,期間並無交流。
停停歇歇的下到一樓大堂,裴亞枬忽然拉住湯燕玲,急急忙忙的把自己的資料全交給她,跟著扭頭奔向走廊盡頭的洗手間。
程亮略有遲疑,徑自坐到大門右側的休息區,盯住神色平靜的湯燕玲。同時不動聲色的啟動,名為甲殼蟲微型跟蹤設備,嗡嗡的飛向洗手間的方向。
“呼……”裴亞枬腳步飛快的跑進女廁,整個人靠到牆上拍拍胸口,順勻呼吸後又悄悄探頭出去,四處張望。
見沒有可疑的人跟過來,她從包裏另外拿了台手機出來,飛快編輯了一條短信:“標書到手,請指示。”
短暫的等待過後,手機屏幕上閃起亮光。
她低頭仔細看完,如釋重負的將短信統統刪除,關機,爾後若無其事的折回大堂。
程亮見她回來,低頭在平板上調整甲殼蟲的飛行方向,往大堂門前的停車場飛去。
稍後,確認甲殼蟲已經落在車頂吸附穩定,平靜目送她們上車駛離停車場,轉身返回樓上。
“有什麼發現?”簡雲裳沒開電腦,見程亮進來,仰起頭淡淡的望著他說:“麻煩亮哥幫我個忙。”
“大小姐請說。”程亮將手中的平板遞過去:“畫麵還算清晰。”
國安八局的甲殼蟲……簡雲裳斂去驚疑,無視他被火燒傷後,變得醜陋猙獰的麵容,平靜看著甲殼蟲拍回的畫麵。
稍後,她開了自己的電腦,連接上衛星數據,紅唇微微揚起:“那兩份標書一定無法送達,所以想麻煩亮哥幫忙跑一趟。”
程亮點頭:“我這就去。”
簡雲裳翻身下床,彎腰從床頭櫃的抽屜裏,抽出兩份已經密封的檔案袋。
拿到手中掂了掂,她客氣遞過去,沒頭沒腦的說:“墨墨最近可能要去相親,亮哥你真的決定一輩子不見她?”
“大小姐,我說過很多次,我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程亮醜陋的麵容上,看不出絲毫的情緒變動,那雙深邃如千年寒潭的眸子裏,亦無一絲波動。
簡雲裳不置可否,也沒繼續深究。
這款甲殼蟲影像實時傳輸設備,兩年前由國安八局技術處的負責人,沈亮所研發製成。測試款的螢火蟲機型,如今還存放在自己工作區的抽屜裏。
而成品的升級款,隻有蒼蠅那麼大點,目前國內隻有三隻。
顧旭之和十八局的局長胡霖各有一隻,剩下的一隻,一直在沈亮手中。
程亮剛到王府井的宅院那會,她就在懷疑他的真實身份。期間試探過幾次,他每次的回答都是否認,且毫無新意。
隻是沈亮早在兩年前的任務中,就因公殉職,葬身火海。若程亮不是他,怎會有如此先進的跟蹤設備。簡雲裳心思電轉,幽幽歎了口氣,不再多說。
程亮平靜從她手中接過檔案袋,點了點頭,轉身往外走。
“我最近在想,要不要撮合墨墨和顧師兄在一起。”簡雲裳盯著他的背影,假裝隨意的說:“你也知道,他們男未婚女未嫁,而且又這麼熟,湊合一下也還過得下去。”
程亮的腳步幾不可見的頓了下,沒有遲疑的大步往外走。
難道自己認錯人!簡雲裳對著空氣嘟囔一句,回到床上專心欣賞甲殼蟲拍回的畫麵。
日防夜防,到底防不住某些人的野心。好心留下裴亞枬繼續在簡氏任職,隻因考慮到她哺乳期剛過,不宜奔波求職。
現在看,好人還真是當不得。
甲殼蟲拍回的畫麵十分清晰,此時,裴亞枬和湯燕玲乘坐的車輛,已經開到了泰美國際總部附近。
簡雲裳測算了下距離,動手在甲殼蟲的控製程序裏,飛快輸入新的指令。
輸入完畢,又耐心的等了幾分鍾,裴亞枬和湯燕玲下車。兩人照舊沒什麼交流,並排著往泰美國際的大堂走去,一切都很正常。
就在簡雲裳差點以為,自己又懷疑錯對象之際,路旁猛的停下一輛無牌黑車,三個打扮怪異男人陸續下車。
雖然他們穿的花裏胡俏,頭發也染得五顏六色。不過簡雲裳還是一眼看出,這幾個人,曾受過專業的保鏢訓練,並且訓練的時間,至少在一年以上。
結果毫無懸念,裴亞枬和湯燕玲遭劫,兩份虛假標書,自然不能幸免。
簡雲裳嘲弄撇嘴,趁他們動手之時,調轉了甲殼蟲的飛行方向,進入那輛無牌黑車。跟著調整好床頭的高度,舒服躺好。
車廂內光線不太好,簡雲裳擔心甲殼蟲暴露,並未開啟光線增強功能。因此所拍的畫麵,不如前期那般高清精致。
好在,車內的對話卻聽了個一清二楚。
此前,她懷疑此次攔截簡氏和精益投標的幕後,必是薛立珩無疑,真相大白之時,她忽然覺得失落。
那種感覺,就像一個明明被所有人看好的奪冠種子選手,最後意外敗北。
拉回思緒,簡雲裳將視頻窗口縮放至最小,上網搜索有關趙家的資料。
從快消品起家,之後接手價值百億的有色金屬礦坑,在某個時間段,資產成倍翻番。最近一兩年,忽然進入珠寶行業,旗下更是開設了多加文物拍賣行。
拍賣行……牧天和泰美旗下也有數家拍賣行,並且還跟國家博物館有合作。
與其在網上搜索是而非的消息,不如問下蔣牧塵。畢竟蔣家在京都曆史,至少可以追溯到前朝。
主意打定,簡雲裳移開電腦,拿過手機利落撥出蔣牧塵的號碼。
說起來,這組號碼還是在盛世雲裳之時,他逼著自己存下的。沒想到第一次打過去,居然是在有求與於他的情況下。
電話接通,蔣牧塵的嗓音不似平常那般油腔滑調,甚至隱約可聽出一絲嚴肅的意味:“五分鍾後,我給你打過去。”
這人還真是不識好歹……簡雲裳抿唇,丟了手機下床活動。
牧天集團總部,47層的會議室中,盤旋著一股迫人心肺的低氣壓。
簡雲裳主動打來的這通電話,卻令主位上蔣牧塵,心情愉悅不已。會議室裏膠著凝滯的空氣,因為他臉上不自覺流露出來的笑意,驟然降到冰點。
底下坐著的一群人麵麵相覷,不住的抹著冷汗。
蔣牧塵開會時從來都是不苟言笑,但凡臉上出現冰塊以外的表情,通常表示又要有人遭殃。
寂靜中,蔣牧塵目光隨意的環顧一圈,冷冷開腔:“今天的會先開到這,對了卓輝,午飯的時間已經過了,你讓凱薩送餐過來,大家一起將就下。”
語畢,唇角帶笑地站起身,帶上自己的手機,一路哼著調子離開。
“卓助,咱boss是不是戀愛了?”有同事好奇的圍過來八卦。
卓輝幹咳一聲,沉下臉敲了下那人的腦袋:“這種事能隨便打聽的嗎!小心boss讓你去非洲開荒。”
“boss的臉,就是六月的天。今天請咱吃大餐,沒準明天,大家夥就得收拾包袱,回家種田去了。”似哀歎又是警告的話一出,會議室立即安靜下來。
卓輝搖頭,轉去總經辦吩咐勤務秘書定了餐,偷摸蹲到總裁室門外偷聽。
一門之隔的總裁室中,蔣牧塵解開領口的扣子,隨意坐到落地窗前的吧椅上,嗓音溫柔的說:“趙家啊,我是很了解。”
這頭簡雲裳皺眉,不悅反問:“都哪些方麵你比較清楚的。”
“方方麵麵都很清楚,你想知道哪一方麵。”蔣牧塵又笑,存心跟她繞圈子:“趙家老爺子一共有四個女人,除去正牌的妻子,還養著三個姨娘。生下的私生子女可以組成一支足球隊……”
簡雲裳沒好氣地打斷他:“我想了解的不是這個。”
蔣牧塵那張俊美絕倫的臉上,浮起耐人琢磨的狡猾笑意:“你約我唄,約我我就什麼都告訴你。”
簡雲裳沉默吸氣、吐氣,吸氣、吐氣,寒下眸子,決然掛斷。
這麼正常又平凡的要求,小野貓居然不接受!
蔣牧塵促狹一笑,坐回大班台,進入幾大搜索引擎提供商的後門,利用關鍵字檢索,輕易刪去有關趙家的所有信息。
刪完,他想了想,又在搜索輸出結果代碼行裏鍵入:根據相關法律法規和政策,部分搜索結果未予顯示。
他就不信,小野貓能真的不來求自己……
武警總院,住院部貴賓層22號病房。
簡雲裳生平第一次,有股想親手殺人的衝動。
求人不如求己!稍後,她平複好情緒拿回丟在一旁的手機,給簫碧嵐打過去。
蕭家在京都地位尊貴,素來就是豪門大戶結交的對象。然而,簫碧嵐對趙家所知的信息,還不如自己多。
簡雲裳不死心,跟著分別打給墨珍和顧旭之。
他們的答案也是如出一轍,不太清楚趙家的底細,甚至沒聽說趙家何時也做起安防的業務。
都沒有有關這方麵的信息,莫非對方托出趙家,隻是障眼法……
不信邪的丟開手機,簡雲裳抱回筆電,進入兩年前參與反間諜案所裝的程序,逐一檢索趙家成員的名字。
所幸不是一無所獲。這一忙,便忙到了下午,直到門外傳來弟弟的聲音,她才回過神。
退出程序,她若無其事的下床,過去將門打開:“雲容!”
“既然你不想約我,我委屈一下親自過來約你。”蔣牧塵笑眯眯的上前一步,大言不慚的說:“放心,我一定是天底下最合格的男友。”
簡雲裳看都懶得看他一眼,轉身徑自爬回病床。
簡雲容扭頭朝蔣牧塵搖了搖頭,小心跟過去:“醫生說你明天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我知道。”簡雲裳勉強露出一絲笑臉:“這兩天在簡氏呆的怎麼樣?有沒有人欺負你。”
簡雲容開心的笑起來:“沒人欺負我,而且我還認識了許多新的朋友。”
簡雲裳見他開心,也發自真心的笑起來:“你要主動和他們來往,不過不該說的話,千萬別說。”
“姐……我是個大人了,你別總是把我當小孩看。”簡雲容垮下臉,偷偷用餘光看一眼蔣牧塵,聲音小小的猶豫道:“我晚上想吃燒烤。”
“好啊,你讓廚房準備準備。”簡雲裳說完才意識到不對勁:“醫生說過,你不能吃。”
簡雲容低下頭,怯怯的哀求:“姐,我就想嚐一嚐,保證不多吃。”
簡雲裳抬頭對上蔣牧塵的視線,目光裏充滿了探究的意味。
後者無辜搖頭,雙手一攤,無聲表示:“真不是我出的主意。”
簡雲裳生疏的橫他一眼,將視線移到簡雲容身上:“想去哪裏吃,我準備下陪你一起去。”
“太好了!”簡雲容高興大叫:“同事說,東郊農家樂有一家的烤全羊特別美味,光是聽他們描述就想流口水。”
“那就去東郊。”簡雲裳溫柔拍拍他的肩,視線在空中再度與蔣牧塵的目光交彙。
淡定移開視線,簡雲裳低頭,濃密的發絲綢緞一般滑落下去,很好的遮住她微微發燙的臉頰。
京都東郊,自古以來便是有名的風景區,群山山勢蜿蜒起伏,大氣磅礴。
可如今因為過度開發,景區門外,各式賓館、燒烤檔、餐館遍地開花。
到了夜裏,空氣裏全是各種吃食雜糅的氣味,吃貨聞之刺激味蕾,平常人隻覺聞之生厭。
一輛車窗緊閉的黑色路虎,徐徐駛過路麵狹窄的小吃街,進入早已關門閉戶的景區內部。
高聳入天的古樹,在景觀燈的照射下,猶如張牙舞爪的王者,高高在上的俯瞰著這塵世的喧囂熱鬧。
簡雲裳降下車窗,醉人的晚風溫柔得如同情人的手,徐徐拂上麵頰。
額前的幾綹發隨風舞動,癢癢撩動心底的某根神經。
這個男人嘴上不說,但他所做的每一件事,又全是站在自己的角度,進行全盤考量,她怎會無動於衷。
走神中,車子已經進入景區深處,沿著崎嶇的山路從另外的出口開出去。簡雲裳抬眼,冷冽如雪山清泉的眉眼,在刹那間柔和下來。
沒了食物雜糅之氣的空氣中,意外飄來馨香怡人的花香。零零落落的燈光下,結滿露珠的花骨朵,姹紫嫣紅成片延綿,整個山穀美得讓人仿佛置身畫中。
“姐……蔣大哥,這是哪裏,我怎麼從來沒有來過?”簡雲容險些說錯話,好在及時打住:“這些花都是真的嗎?”
簡雲裳心裏也存著同樣的疑問,聽弟弟問起,索性豎起耳朵等著。
蔣牧塵彎著眉眼,薄唇勾起令人炫目的溫柔笑意,偏頭飛快的望一眼簡雲裳:“這是紅葉穀,因為是私人的土地,所以從未對外開放。”
“難怪!”簡雲容了然的點頭,心裏卻記掛著他的烤全羊:“這裏真的會有燒烤吃嗎?”
蔣牧塵幹咳一聲,無奈點頭。
後座上的簡雲裳忍著笑意,心情竟是無比的輕鬆閑適。
很快,車子開到山穀中央的平地上。一棟造型現代的白色別墅,在燈光的照耀下,依稀露出華美精致的輪廓。
車子停穩,提早趕過來做準備的卓輝,帶著圍裙從別墅裏出來,笑容勉強的打招呼:“雲容,來幫忙。”
“卓大哥!你怎麼也在……”簡雲容驚呼一聲,一反應過來立即蹦蹦跳跳的飛奔過去:“我要吃羊!”
卓輝目露讚許之色,揶揄道:“你以為你是灰太狼啊,你要吃羊!不幫忙,羊毛都沒得吃。”
簡雲裳在別墅前的院子站了會,不等蔣牧塵開口,便自行進了屋子。
“你休息一下,晚飯馬上好。”蔣牧塵俊美絕倫的麵龐上,不經意間滑過一抹不合時宜的暗紅:“我去廚房看看。”
簡雲裳點頭,白皙無瑕的皮膚透出淡淡紅粉,同樣不自在假裝欣賞客廳的裝飾。
穩了穩心神稍作休息,忽聞卓輝在後院哇哇大叫,緊跟著爆出男人恣意又暢快的笑聲。
簡雲容的聲音幹淨清亮,隱約透著少年特有的青澀。卓輝的嗓音略帶沙啞,像似吹不開的小號。而蔣牧塵,他的聲音低沉,醇厚,帶著絲絲不易覺察的性感,如同大提琴優美的音律。
雖是笑做一團,簡雲裳還是很輕易的捕捉到蔣牧塵的聲音,這讓她無端端覺得惶恐。
遲來的認知,讓她在刹那間,生出想要逃離的念頭。
“開飯了……”簡雲容難掩興奮的大叫,像一記驚雷,瞬間將魂遊天外的簡雲裳拉回現實。
起身理了理衣服下擺,她邁開步子,順著聲音發出的方向,從容走去。
晚飯很豐盛,不過隻限於第一印象。
洗手坐下,簡雲裳注意到每個菜看著都不錯,但是隻要細看就會發覺,有些沒熟,有些煮老了。
波瀾不興的眸子,掃過蔣牧塵疑似發紅的俊臉,落到卓輝身上,恬淡笑開:“看不出卓助理還是廚藝高手。”
“讓簡小姐見笑了,就怕味道可能不太好,壞了您的胃口。”卓輝本能的謙虛起來,心中暗道:老大,背黑鍋這事,以後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卓大哥的手藝絕對一流,光看菜色就知道了。”簡雲容不疑有他,也跟著吹捧起來。
蔣牧塵臉上的暗紅愈發明顯,故作餓極的舉起筷子:“餓死了,大家快吃。”
卓輝率先夾了一塊百合,趁著簡雲裳不注意,一副凜然送死的模樣,閉眼往嘴裏送。囫圇嚼了兩口,*蝕骨的滋味,險些讓他痛哭失聲!
這時,簡雲容也夾了一塊蟹鉗,清俊逼人的年輕麵龐,轉瞬變得熱淚盈眶,扭曲變形。
唯獨簡雲裳看起來胃口不錯,一樣一樣的試吃了遍。
不得不說,這廚藝的水準,簡直是戰五渣中的戰五渣。
隻是,蔣家大少做的飯,一般人想吃還吃不著。看在他賣力的份上,簡雲裳到底沒有出言嘲笑。
半生不熟的小半碗飯吃完,簡雲裳放下筷子的瞬間,心底莫名生出一股,劫後餘生的幸福感。
以往話多嘴賤的蔣牧塵,今晚出奇的安靜,從頭到尾都在默默的吃著,不發一言。
卓輝心裏發虛,強忍著也吃了半碗,這才拉起不怎麼動筷子的簡雲容,逃似的往後院跑。
幸好他夠機智,沒有聽信蔣牧塵的吹噓,提前在景區門外弄了半隻烤羊,還有不少的啤酒進來。
他們一走,餐廳裏的氣氛立刻變得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