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裏斯一聽也很興奮,掏出車鑰匙就想走。這時,阿卜德拉暗中向我使了個眼色,衝沙寶克努努嘴,意思是需要經得他的同意。
“為什麼?”我小聲問阿卜德拉。
“村長規定的,一律不許喝酒。”他也小聲回答。
“他們又不是穆斯林,怕什麼?”
“總得注意影響啊,你最好還是跟他說說。”
這時,我走到沙寶克麵前,並沒有說話,向他做了一個喝的手勢,然後,笑著用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個手槍對著他,一副耍賴的模樣。意思是,如果你不同意,我就斃了你。
其實,我們剛才說啤酒,他都聽見了。在這種情況下,他肯定不好幹涉,隻好笑著揮了揮手,我一看他同意了,立即成立正姿勢,向他鄭重地行了一個軍禮,大家看了都笑了起來。
於是,我們把車開到村外我曾住過的小店,店主說我們運氣好,今天傍晚朋友剛給他從首都捎來三箱ASMARA啤酒。
我們毫不客氣地買走了一整箱。
晚上,大家喝得很痛快。在不知不覺的氣氛中,克裏斯已經融進了村公所的氛圍中,人們開始跟他有說有笑的,阿卜德拉翻譯得也很自如。
看到這個情景,我故意皺著眉頭逗阿卜德拉說:“咳!克裏斯說話太快了,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給我翻譯翻譯。”
他很認真地說:“他剛才說,你們這裏如果……好呀!子!你肯定是想看我的笑話,我一定要罰你!”
阿卜德拉這麼一喊,克裏斯趕緊湊過來起哄地說:“為什麼要罰子?為什麼?她肯定是做錯了什麼吧,好!罰她!一定要罰!”
我一看克裏斯不問青紅皂白上來就要罰我,就對他說:“都是因為你說話太快引起的。英語是你的母語,而對我們是第二種語言。人家阿卜德拉能說五種語言呢,所以,你別得意,事情與你有關,要罰也要算上你。”
這時,副村長莫布拉都也高興地拿出了臨行前老婆特意為他做的英吉拉,女傭還煮了南瓜糊,配上生菜,分給大家。我吃了一口,感覺很牙磣,以為給我的這一塊沾上了沙子。我剛要找女傭換一塊,克裏斯說,他也感到很牙磣。我把女傭叫過來,她看了直笑。後來,阿卜德拉告訴我們:“這是特意放的一種東西,有磨牙的感覺就對啦。”
不管怎樣,我們都無法接受嘴裏嚼沙子,但還是忍著吃了不少。至於克裏斯,當初餓成那樣,連小飯館的肉都一口沒吃,今天能跟著“嚼沙子”,真是發生了很大變化。
當晚他問我:“子,你還打算在這兒待多久?難道明天不跟我一起離開這裏嗎?我是擔心,你沒有車,出不去怎麼辦?”
我對他說:“中國離這裏太遙遠,我不希望自己帶著遺憾走。所以,我要完成了拍攝計劃之後再走。再說,你們不是要在這兒建小碼頭嘛,你肯定還會再來,興許到那個時候我就能完成計劃了。”
“不!子,很抱歉,我恐怕等不到那個時候了。你知道嗎,我受雇的是一家加拿大國際公司,薪水拿的是加元,可是,我必須要換成歐元才能使用。而最近由於歐元彙率的問題,我的薪水至少損失了10%,這樣很吃虧。我準備向總部要求加薪,否則,我將辭職。”他很認真地對我說。
克裏斯是個工程師,也是個國際化的職業經理人。他受雇的都是大的國際公司,長期在第三世界國家負責當地的工程項目。比如,他曾經在西非的尼日利亞工作了四年,加納一年,另外,馬達加斯加、斯裏蘭卡、泰國等十多個國家,他也都去工作過,是個長期漂泊在外的人。他家裏有年邁的父母,三個兄弟,前年他的哥哥突然去世,給他帶來了很大的打擊。直到現在提起這件事,他都會流淚。他的第一個老婆就是因為受不了這種聚少離多的生活方式,與他分手了。
“好在我與她沒有孩子。現在,我又結婚了,太太比我小十幾歲,這次我絕不能再失去她了。現在隻要是休假,我就回英國跟她團聚。”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