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他:“如果你這次真的辭了職,是回到英國與太太團聚,還是打算去下一個國家?”
“很難說,要根據下一家公司的決定而定。”他說。
“我想,或許幾年後,我們又在非洲另一個國家的小村莊見麵了。”
“那太好啦!但願上帝給我一次電影裏的驚喜!”
第二天清早,我們相互道了別,沒有多說什麼。彼此的內心,都有一種離別的傷感。由於昨晚大家喝了那場友好的酒,這次,村幹部們微笑著為克裏斯送行,沒有人再說“白人不好”這樣的話了。
5.克裏斯帶我踏上歸鄉的路
轉眼間,我在提奧已經生活了三個多月。
此時,2004年的春節已經過去,阿卜德拉也被招去服兵役了。
阿卜德拉走後,盡管與村民交往上有些語言上的障礙,好在我與大家已經成了熟知的老朋友,一切感覺還算順手。
一天中午,我剛躺下,準備休息片刻,就聽見有人叫我。我睜開眼睛,發現一個歐洲女人站在我的床邊:“對不起,打擾你了,非常抱歉,聽說你是從中國來的攝影師?”
我趕緊起身客氣地對她說:“是的!你請坐吧。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是這樣的,我也是個攝影師,從荷蘭來的。我在拍攝一本厄立特裏亞各民族的畫冊,這已經是我第六次來了。這裏的九個民族,我已經拍攝了八個,可唯獨阿法爾女人不讓拍。今天上午我在離這兒不遠的一個村莊拍攝,有個女人還用石頭打我。後來,有人告訴我,提奧有個中國攝影師,已經住了很久,拍了不少東西,跟很多女人交了朋友,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幫助。”說完,她用期待的目光看著我,等待著我的回答。
“別著急,我的確跟這兒的女人成了很好的朋友,我會幫助你的。”我對她說。
“那就太感謝你了,你叫什麼名字?”她問。
“我叫子!你不必客氣。我也是從這種艱難走過來的,所以,我得先找她們通融一下。”
可是,我萬沒有想到,下午我一連跑了幾家,都遭到了拒絕。甚至,艾莎還說:“子,她能吃我們的飯嗎?能在我們這裏睡覺嗎?能對我們那麼好嗎?要是她在這兒能住一個月,也成為我們的朋友,我們就讓她拍攝。”
晚上,我很沮喪地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女攝影師,攝影師聽了半天沒說話,拿出了她即將完成的畫冊小樣給我看。這時,陪她一同來的丈夫對我說:“我們倆都退休了,為了支持她完成這本畫冊,我們特意在這個國家買了這輛越野車,我這個老司機兼秘書幹得也很不錯。可是,眼下她遇到了這麼大困難,我也幫不了她。”
女攝影師還告訴我,他們的女兒過幾天將從美國到阿斯馬拉與父母會合。她多麼希望這次能拍攝到阿法爾人,完成她的心願。
我對她說:“這樣吧,明天我買點東西,帶著你到各家去做客。也許,她們覺得你很真誠和友好,會改變主意的。到時我會說,你是我特意邀請來的。”
他們聽後,好一陣興奮,一個勁兒地感謝我。不過,他們說,明天一大早要先去拍攝這一帶的風光,中午可以趕回來。
這天晚上,他們老兩口睡在了車裏,他們說,這些年已經習慣這種生活了。
第二天,我特意起了大早,他們的越野車卻已經不見了。
我按原計劃去莎瑞法家拍照,正當我聚精會神地為老太太拍攝人物肖像的時候,突然聽到站在旁邊湊熱鬧的孩子們大聲喊著:“子!子!”
我顧不上搭理他們,一門心思地繼續拍照。
可是,他們喊的聲音更大了,我抬頭看了他們一眼,他們沒說話,笑著指了指身後,我一看,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