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雍正勤政刻苦,這話確實不假。平日裏除卻睡覺,其餘大部分時間都在批閱奏折。部分原因要歸結於康熙末年的國庫虧空,給雍正留下了個爛攤子。曆經九龍奪嫡之後,胤禛愈發覺得皇位來之不易,可手底下的大臣卻沒有當年那麼聽話,一個個不是仗著自己勞苦,便是拿功高來炫耀,囂張跋扈,目空一切。
胤禛不是個忘恩之人,從前匡助他的人,他從不虧待。但人總歸是要有自知之明的,若是安分守己,踏踏實實繼續替他辦事,胤禛自然是最待見的。可若是自覺功高蓋主,驕縱專橫,極有可能成為皇帝的眼中釘,肉中刺。
眼下的隆科多就是胤禛欲除之而後快的對象。可隆科多畢竟顯赫一時,不過,胤禛眯起雙眼。
小夏子進屋通報:“皇上,隆科多大人,張廷玉大人和鄂爾泰大人求見。”
“傳。”
三人進入養心殿,一齊請安。
張廷玉和鄂爾泰是軍機大臣,隆科多卻是被胤禛稱為“舅舅”,論親疏,皇帝一般不會同時召見這三人。
隆科多心中疑惑,卻也不會試圖從另外兩人中找答案,他們是皇帝的心腹,他也得顧及上幾分。
胤禛拿起案上一道折子:“朕收到嶽鍾琪上的折子,沙俄對邊境的侵擾已經解決,沙皇表示要與我大清和談,朕今兒找你們來是想問問你們,這和談派誰去最合適。”
張廷玉率先道:“臣以為論能力,論親疏,眼下便有一人可以勝任。”
“隆科多舅舅。”胤禛笑道。
隆科多不妨皇帝當著張廷玉等人的麵前還會如此稱呼他,直呼:“臣惶恐,恐怕難當此大任。”
鄂爾泰道:“隆科多大人不必過謙,誰人不知您為皇上立下汗馬功勞,論能力您不能勝任,便選不出第二人來。”
“鄂爾泰說得是,隆科多多舅舅是朕的舅舅,本來就是一家,隆科多舅舅代朕前去和談正是不二人選。”胤禛嗬嗬笑道,“沙俄多次侵犯我大清未果,雖大清不懼,對百姓來說卻是禍事,此次,便麻煩隆科多舅舅替朕了了這樁心願吧。”
胤禛一口一個隆科多舅舅,隆科多心中更是得意,當即應下:“臣領旨,定不負皇上所托。”
待隆科多離開養心殿,胤禛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
折子上的字在眼前愈發清晰,“隆科多結黨營私,私藏玉牒……共計罪狀四十一條。”
這些,很快,很快就要結束了。
鼻息間傳來一股淡淡的幽香,若有似無,不留心根本不會發覺,可他聞了之後隻覺得沁人心脾,方才的煩躁之氣也漸漸消散開來。
“蘇培盛,這香爐裏用的什麼香?”
蘇培盛道:“這香是安答應送來的,聽說是安答應親手調製的,可以幫皇上舒緩疲勞,提神醒腦,奴才就給點上了。”
胤禛點頭讚道:“這香調得不錯,不知這人是否也有香一般的功效。”
蘇培盛心知皇帝是想傳召這位安答應,便退到外頭,召喚小夏子。“你去一趟延禧宮,皇上傳召安答應。”
安陵容既高興又緊張。自她入宮至今已有兩年,選秀時的遙遙一望,早已記不清皇帝的模樣。她一直是旁人嘲笑與奚落的對象,不僅是因為家世低微,更是因著皇帝從未召幸過她。有時候她會想,皇上怕是根本不知道皇宮裏還有她這麼一號人物。
“寶娟,我是不是老了,這樣穿還好看嗎?”
寶娟掩嘴笑道:“小主還和入宮時一樣年輕貌美,這樣穿最合適不過。”
安陵容握緊手中的帕子:“我一定要把握住這次機會,沒了這一次,下一次不知還要再等上幾個兩年。”
“小主你別這麼想,皇上既然想起小主來,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忘了小主的。”寶娟鄭重道,忽而又有些感慨,“原本還想著小主可以沾些沈貴人和菀貴人的光,可也沒見沈貴人有多受寵,菀貴人就更是晦氣,還沒被皇上召幸就歿了。”
“寶娟。”安陵容喝道,“眉姐姐和菀姐姐和我是姐妹,你怎麼能如此詆毀兩位姐姐,以後不要再讓我聽到這樣的話。我倒是想著,若是他日我能得寵,我就可以幫襯著兩位姐姐了。”
“小主你真是心善,也沒見沈貴人得寵的時候拉小主一把。”寶娟嘀咕了一句。
安陵容隻淡淡道:“姐姐待我如何,我心裏都記著,誰待我好,我必會好好待誰。”
說話間,兩人已到達了養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