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給皇上請安。”安陵容的聲音中帶了些顫音,縮在袖中的雙手緊緊握拳,她伏在地上靜靜等待,等待她的天堂或是地獄。
“起來吧。”
那個聲音聽起來沒有什麼波瀾,她低眉順眼地道了一聲:“是。”
“你不必如此拘謹,到朕身邊來。”胤禛輕笑了一聲,“朕聽說你對香料頗有研究?”
“家父在為官前曾做過一些香料生意,臣妾跟著父親耳濡目染,多少知道一些。”安陵容抬眼一瞥,鼓起勇氣道,“臣妾先前送來的香料可還好用,若是皇上覺著好,臣妾回去再為皇上配製。”
胤禛嗬嗬笑道:“此香聞著甚好,朕覺著精神都好了許多。這香可有什麼禁忌?”
安陵容一怔,如實答道:“因是給皇上用的香料,臣妾配製時特意選了溫和的材料,對人體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損害。”
胤禛點了點頭,想到他未置一詞便把華妃禁足在翊坤宮,她心裏定然不會好受。“若是懷有身孕,用這香也不會受影響?”
這宮裏有身孕的人還能有誰?安陵容自嘲著,她還妄想著皇上是想見自己,不過是想拿她的辛苦去哄別的女人開心。
“自然是不會的。”
安陵容猶豫著正想再說些什麼,卻被匆忙跑來的蘇培盛打斷。
胤禛“嗯哼”一聲,問:“怎麼了?規矩都不知道了?”
蘇培盛看了安陵容一眼,幾步走到胤禛耳邊低語了幾句。
“此話當真?”胤禛立時麵色大驚。
“不像是假,當時看到的人甚多,皇上可以找幾個前來問訊。”
胤禛思索片刻,當即道:“先把在場的人都關押起來,傳欽天監監正來見朕。”
一聽這話,安陵容便知道今日的機會又是沒了。“皇上有政事要忙,臣妾先行告退。”
“也算不得什麼政事。”胤禛忽而想到什麼,“你和菀貴人是一道進宮的?”
安陵容點頭:“菀姐姐和臣妾確是同一批的秀女,大約是兩年前。”
“兩年前?”
……
“此星偏離軌道多久了?”
“依微臣所見,大約兩年左右。”
……
“是啊,臣妾記得清楚,臣妾入宮前便是住在菀姐姐府上的,芳若姑姑便是臣妾與姐姐的教引姑姑。”安陵容雖不知皇帝為何會這般問,卻也答得仔細,怕胤禛不信,她特意搬出了皇帝身邊伺候的芳若姑姑。
兩年前的的確確有過一次大選。胤禛笑了笑:“你和菀貴人倒是感情好,想必之前也常去碎玉軒看望菀貴人吧。”
“從前姐姐身子不好,臣妾常和眉姐姐一道去看姐姐,後來姐姐推說病重怕臣妾體弱,過了病氣給臣妾,臣妾便隻能心裏念著,也不能和眉姐姐一同前去探望。沒想到,姐姐,姐姐她竟然就這麼去了。”
“她對你倒也是好,朕記得眉兒身子卻也不是很好,菀貴人怎的隻怕過病氣與你。”
安陵容垂下眼瞼,神色頗為委屈:“兩位姐姐待陵容都是極好的,隻是姐姐們自小一起長大,與陵容這後來相識的感情卻是不同的,陵容不奢望更多,承蒙兩位姐姐不嫌棄與陵容姐妹相待,陵容已經滿足。況且,姐姐都已經去了……”
胤禛“哼”了一聲:“那倒未必。”
安陵容詫異道:“姐姐出殯前,臣妾親自去碎玉軒拜祭,看得真真切切,姐姐確實是去了的。”
“若朕說菀貴人還活著呢?”
胤禛這話如一記響雷乍在安陵容耳邊。她捂著嘴,臉上既驚且喜:“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姐姐明明已經去了,太醫都診過脈了。”
忽然,她的臉上顯出一絲恍然,轉瞬之間又被疑惑所掩蓋。
這些表情自然沒有逃過胤禛的雙眼。
“你若知道什麼,便告訴朕。”
“臣妾確實不知道這是何緣故,臣妾也是方才才聽皇上說姐姐還活著。皇上所說必然不會有假,隻是這死而複生一事,臣妾也是聞所未聞的。”安陵容當即跪了下去,眼中含淚,“隻是前幾日,臣妾偶然見到浣碧拜祭自己的生母,甚是悲傷,而臣妾前去拜祭姐姐時,卻未見她顯露同樣的悲傷。”
想到自己說了什麼,安陵容又趕忙道:“皇上切勿怪罪浣碧,臣妾想,她必是思母心切,畢竟小主再親卻也難以同生母相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