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走出來,大家還是你看我我看你。
“剛剛是誰說趙言言要打遲乾的?”
“老師!”一個小朋友舉起手:“是兆名說的。”鴉雀無聲中,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很是突兀。
徐兆名抬起頭看看那個孤立無依的遲乾,終於還是走了上去。
“剛剛是怎麼一回事啊?”
遲乾看著徐兆名,小臉嫌棄地皺著,這真是個倒黴孩子,個子很小,塑膠涼鞋髒兮兮,但是腳趾頭還算幹淨,身上的衣服看起來很詭異,不知道是不是太大的原因,低垂著眼角,正死盯著某個小朋友的鞋子,偶爾偷偷抬眼看一下遲乾,腦袋有點斜,上麵還翹著一簇呆毛,怎麼看怎麼倒黴。此時徐兆名正耷拉著腦袋,老師問一句答一聲,嗯嗯啊啊地終於抬頭。
“老師,是、是趙言言先欺負人的……”聲音還是怯生生的,但是遲乾好像在他眼中看到什麼。
仔細一看,原來是倒黴孩子的眼淚,都打轉了還是沒有掉下來。
遲乾轉過頭看見趙言言正瞪著徐兆名,拳頭握得緊緊的,正小幅度地朝他揮動著。徐兆名被唬得快哭了,但是還是重複著:“是趙言言先欺負人,是趙言言先欺負人……”
“遲乾?”
男人的思緒被拉了回來,坐在對麵的男人一臉的疑惑,腦袋上那一簇呆毛依舊翹著,跟記憶裏那個倒黴樣的孩子重合了,遲乾真想伸手摸摸他那一小簇頭發。
“你剛剛在想什麼?”見到男人繼續若無其事地吃飯,徐兆名疑惑地問。剛剛明明一副吃到蜜的表情。
“隻是想到一個人,”遲乾夾了個條魚給他,“吃飯。”
後來徐兆名還叫了一打啤酒,喝著喝著就淚汪汪了,梗著脖子啞著嗓子:“我爸……我爸走時的前幾天還在笑我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買一套好的西裝給他,然後去喝我的喜酒……我媽也病了,我就怕到時候隻剩我一個人了,我不想回家家裏空蕩蕩,以前回家都能聽見我爸媽在拌嘴的聲音,現在回家我媽連電視也不開,屋子安靜得我都不敢大聲說話……”
遲乾喝著啤酒,什麼話也沒說。
他還記得第一次看到徐兆名爸爸的時候,那天下雨,教室門口站著一個個子矮矮但是慈眉善目的男人,男人臉上全是雨水,跟繼母在說話,隻聽他笑著對繼母說:“沒問題沒問題,您忙吧,兩個小孩子剛好可以做個伴。”
繼母跟他說:“小乾,媽媽得晚點才回家,爸爸又去出差了,兆名的爸爸先帶你去他家玩,媽媽回去再去接你好不好?”
遲乾小臉點點頭,走到那個男人旁邊,叫了聲叔叔。男人眉眼都彎彎的,和氣地摸摸他的頭。就領著他們兩個小孩回家了。
那個時候徐兆名基本上算是他在幼兒園裏最要好的小朋友了,最主要是真的沒有什麼小朋友敢接近遲乾,遲乾一看穿著就是大城市裏來的,全身上下都閃閃發光,他本身也是一副生人勿進的氣場,久而久之,就沒有什麼小朋友敢跟他說話了。
但是徐兆名覺得不一樣,怎麼不一樣呢,其實徐兆名也跟其他小朋友一樣覺得遲乾金光閃閃,一開始也是不敢接近遲乾,隻是有一天下午,點心時間到了,徐兆名很快就吃掉碗裏的紅豆湯,眼尾掃到隔壁的一碗還好好地擺著,脫口而出:“還沒吃啊!”
抬起頭見遲乾擰著小眉頭看著碗裏飄著幾顆紅豆的糖水說:“給你喝吧。”
徐兆名的眼睛亮了起來,連問了幾句真的可以嗎,沒得到回複,但是遲乾的沒有再看他,徐兆名小手小心地捧起碗,覺得遲乾真大方
後來,遲乾一直對徐兆名很大方,二十幾年如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