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晴抬頭看了一眼陸懷遠,陸懷遠也看她,不好好說話,也看她。
她又低下頭去,看鏈子。規矩是要驚喜道謝的,眼睛也要亮晶晶的如同鏈子上的星點。
鏈子細,落在手心裏直癢,像有人壞心去撓,偏偏掌心又直連著心窩。
她一闔眸,似乎被晃了眼。首飾花樣雖素,可材質看上去卻有說不出的剔透,像是銀質,又好像是鉑金,讓人辨不清楚。
她的神色恐怕也是如此辨不清楚,心漏了一拍停了跳,下一秒就轉而暗罵自己幹心虛,又默默慶幸低了頭,不用和他眼神交彙。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池晴心裏勸。這麼簡單就接受陸懷遠的饋贈,自然落了俗套,她自當推拒。
陸懷遠見她眼中微動,卻一句謝也不道,拗著個頭,像是認錯,似乎若有所思。
池晴手一推,“太貴重了。”
陸懷遠將鏈子收了回去,嘴上卻不肯放過她,語氣還佯裝嚴肅。
“也好,下次送個便宜的。”
池晴慌張一抬頭,以為他真動了脾氣,卻不料陸懷遠一手顛了顛首飾盒,輕輕敲在她腦袋上。
“固執。”他說。
她被他一驚,看著他的眼睛又一愣神,即刻被迫得低下了頭。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她漸漸害怕起陸懷遠無端的饋贈。真令人費解,她從來摸不清他的脾氣。
陸懷遠嘴裏說她固執,行動上也沒比她好幾分,更固執要在她身上花錢,居然也有幾分像是小孩子賭氣。
有一次,公司門外偶遇,陸懷遠將車往她前頭一橫,說是要領她認識些圈子裏的新朋友,在距華際大樓不遠處的十字岔道口,半路將她截住誆上了車。
後來,池晴才知道陸懷遠本是要出席酒會。
池晴低頭瞧了瞧自己周身上下,白色的羽絨服,還是整整一套,她怕冷,羽絨褲裏頭還罩著一條褐色秋褲。
她又沒有陸懷遠那樣拉風的代步工具,自然是全副武裝。
酒會?其實盡是些借口罷了,陸懷遠隻不過是換著法子燒鈔票給她看,也不知是為安誰的心。
意料之中,他並未直接將她送到宴席上,而是開車帶她去奢侈品門店試衣服試鞋。
池晴看著旗艦店內不停穿梭的殷勤店員,覺得有些忐忑,她轉而看向陸懷遠,卻見陸懷遠一臉輕車熟路的表情,說不上耐心,也說不上不耐心。
她心裏“咚”一聲,莫名的起伏,待真正反應過來,又著急懊悔。
其實她曉得,自己是典型的女人心態,明眼人卻偏要做最愚蠢的瞎子。她難道不能料到,對於陸懷遠來說,眼前的顯然都已不是什麼新鮮事情?
玫瑰多刺,仍惹人愛。盡管心裏這樣明白,卻依舊忍不住膈應。大概就是越危險的東西,越引得他人趨之若鶩的道理。
陸懷遠正是這般的危險事物,池晴不禁想。他於她的生活圈子裏,原本就扮演了個奇怪角色。
分明來得突然,無緣無由的,又偏偏是根救命打草,千萬抗拒不得。
笑著臉迎上前去,並不是因為什麼苦衷,一切皆是她自己所求。求仁得仁,陸懷遠根本該是一旁配合的那個。
池晴並不是敢想不敢做的類型,可如今這一杯羹已然遞到了她嘴邊,就貼著她的嘴唇皮子,池晴卻是猶疑了,遲遲不肯伸舌去飲。
她實在不應該矛盾的,可又有什麼法子,她自己控製不了。
池晴混沌未覺之時,陸懷遠漸漸提了車速,池晴才反應過來陸懷遠剛才問她話。
“我看見kay的車開過去,你們倆談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