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苦藥(2 / 2)

於是,這樣一個讓諸多女藝人眼紅欣羨的機會,就這般被樊穎輕易地推掉了。

她去求王偉,是她窮途末路。池晴沒有辦法,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機會白白被樊穎搶走。

樊穎和她年歲相當,又幾乎是同時簽入華際影業,樊穎已經出道一年多了,廣告和代言雖然接的不多,但卻也絕不算少,在新人中算得上個中翹楚。

藝人的時間從來是寶貴的,錯過了這個角色,下一個機會也許要等一年,兩年,甚至五年。她等不起,她等不起下個根本不知何時會到來,又也許再次會被奪走的機會。

池晴明白,在這個圈子裏,不是紅透便是死透,她不能指望隻憑著助理的薪金跳脫如今深陷的泥沼。

沒有正式的引薦機會,她原沒想曹霏會這般“薦”她,曹霏今時今日的“好意”,此刻叫她領教了個清楚。可池晴依舊沒有辦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是她奪回角色的唯一途徑。

不是沒有心存僥幸,否則便不會瞞著Kay隻身前來,隻可惜她沒能有腳踏兩隻船的天賦,更無長袖善舞的本事。

此時此刻,她怕已淪為了經紀人圈內最大的笑柄。曹霏不幫她,還會有誰願意為了她,去得罪圈子裏的能人Kay。

所以她賭,隻能賭。她不惜把賭注,全壓在陸懷遠身上。

幾小時前,陸懷遠把她護送下樓,王偉與吳憲一幹人識眼色沒有跟上來。她刻意借滿身酒意蹬鼻子上臉,無所顧忌,吐了陸懷遠一身。

所幸胃裏隻有酒,嘔出的皆是酸水。陸懷遠幫她拍背,依舊風度翩翩,西裝筆挺長身而立,撥通號碼通知司機來接,嘴裏始終是公事公辦的語氣。

陸懷遠站在她身旁,客氣極了,一改當日酒醉時的放縱無禮,像個真正的紳士一般,美中不足的似乎隻有她弄到他襯衣上的汙漬。

地下車庫裏,她靠在陸懷遠的車邊仰頭喘息,嘴裏充斥著一股嘔吐過後酸味,可惜這並沒有使她自慚形穢。

無論他是披著狼皮的羊,抑或披著羊皮的狼,她都有自己的辦法。

有意的憤世嫉俗,池晴瞟了陸懷遠一眼,“謝謝陸總英雄救不美,”她臉上的傷口還在疼,隻是蹭破了皮而已,她一點也不在意。

“早知道,那天我就任憑陸總多親幾口了,如果曉得會有今天這樣的好報。”

陸懷遠笑笑,“想不到池小姐倒是牙尖嘴利的類型。”

她晃悠了一下,蹲下身幾乎趴在陸懷遠的車頭上,研究他的車標,不緊不慢地開口。

“想不到陸總倒是冷嘲熱諷的類型。”

她的語氣不善,可又看著他,衝他一笑,似乎她的反擊隻是情人間的拌嘴。

陸懷遠不經意間一怔,沉默下來,也笑,看著她,仿佛若有所思。他是能在眼裏獨笑的那種人,旁人看不出,隻因麵上並無表情,她卻體味得到。

她見他漸漸走了近來,急屏住呼吸。

他問她了,問得那樣簡單隨意。

“改天?”

放到這樣的情境裏,似乎是嘲弄居多了,她並不理會這些,池晴變得不耐煩理會許多事情,比如陸懷遠的出發點,又比如她自己的。

總不能自己喂自己苦藥,即便要喂,也總要將借口擺在前頭,說這是為了活命。

洗完澡,收拾幹淨自己,池晴才算真的歇下來。胃還是空的,宴席上幾乎是空腹喝了酒,到現在才發揮了些作嘔的餘威。池晴極力平複,接連灌了幾口水下去。

周國濤對池晴說看中了她的天賦,池晴開始還不信。特意挑了隻高腳杯,她隻倒了些溫白開水。

池晴從來有她自己的迷信和固執,她相信這樣能解酒,好像能讓潛意識都出來背書,勸服自己之前喝下的也都盡是些水。

誰知道呢,或許她天生就該是個演員。酒醒之後,才發覺到的新潛能。臨睡時分明感到疲勞萬分,翻來覆去,卻怎樣也睡不著。

突然手機一陣響,她還以為是廣告推送,卻意外發現了一通未接來電,是一串本地號碼,並無備注,隻響了兩聲。她看看時間,望著天花板呆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回撥過去。

池晴苦笑了一下,擦幹了頭發,混混沌沌地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