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波浩渺歌舞平,酒坊水袖花迷情。
人湧如潮水,眼見著離歌舞坊愈近,四周的人也愈來愈多。我幾乎是被推著向前走,我被擠擠倒也無所謂,可曇月這個向來生人勿近、清高喜潔的家夥就不行了,雖然嘴上不說,可他眉頭皺得死死的,那雙狐媚眼現在殺氣四射,冷到不行。
我怕他一個不爽把周圍的人都給卡擦了,可憐我菩薩心腸,擠到他身後做了他和人流的隔離板。後麵人一推,我整個前胸貼到他後背上。
感覺到曇月明顯一僵,他手迅速在袖口一彎,我眼疾手快按住他要向我發暗器的手,急促道,“月,是我。”
被我握住的手一頓,他稍稍回首看我,鳳眼裏帶些疑惑道,“你怎麼到我身後去了?”
“這兒寬敞。”我言簡意賅地答了句。
曇月卻定定地看著我滿頭大汗,衣襟被擠得有些淩亂的狼狽樣,忽而笑了出來。
沉黑如玉的眼睛就像漫天的星輝,墨色翩然而舞,把我陷進其中。
後麵又有個不知死活的家夥狠狠推了我一把,我一個沒撐住,從後麵猛地抱住曇月。
芙蓉香帳軟。
如水如潮的人海往前波動,對岸歌妓婉轉悅耳的歌聲飄揚開去,像是四散如風的蒲公英,毛茸茸的羽翼摩擦過人們的耳朵,親昵地仿如情人的呢喃。
我從後摟著他,就靜靜地順著人海的波動,在輕歌曼舞的汴河之畔,相擁相伴,仿若到老不離的謠歌。
人們愛問,愛上一個人,需要多久的時間。
也有驚鴻一瞥的相戀相守,也有苦等半生的癡心癡戀,情動的時候就像四季輪回,一季終須會走,而下一季總是會來,擋不住,守不住,霎那間芳華飄散。
天地之間,也隻剩下了環中一臂之間的溫暖。
好不容易走出人潮,我發絲淩亂,衣襟也扯開了些許,我低頭擺弄了老半天才弄得有個人樣。這個時候曇月便站在邊上,靜靜地等我。
理了理頭發,抬頭看見等候在一邊的曇月。
月色迷離下,他精致的五官美的不像個凡人。淡淡一笑,仿若曇花朝夕間盛開,風華萬千。
聞到一股香味,原來不遠處有個小飯館,似乎是做風味小吃的料子。
我號稱大肚王,此刻諂媚地衝曇月一笑,“來了開封豈能不嚐一口開封小吃,我們不如去那家店坐坐?”
估計我眼睛裏都在閃著心心眼,曇月好笑地看我一眼,點了點頭。
這館子外邊看去不大,裏麵到弄得幹淨,有一邊專門開了一排窗用來賞汴河夜景。我和曇月便挑了一個臨窗的位子坐下。
“兩位客官要什麼?”
我條件反射看向曇月,他卻看向我,“你點吧。”
領導發話,小的肯定要聽,我豪爽一笑,“今天我請客!”
曇月隻笑不語。
“我要一道三鮮蓮花酥,五香兔肉,外加兩碗鯉魚焙麵,一壺杏仁茶,記得快些上菜。”
小二應聲退下,我回頭對曇月說,“我知道你喜歡喝祁紅,不過開封的杏仁茶也是其地方風味,你嚐嚐看。”
曇月卻問,“你怎麼會知道我愛喝祁紅。”
“你在馬車上塞了兩大罐祁紅,我又不是沒長眼睛。”
小二端來杏仁茶,我給曇月泡了一杯,自己沒動。
“你不嚐麼,味道不錯,口齒留香。”
我擺手,“我現在不渴。”
曇月不說話。好半天才輕聲道,“我忘了你不喜歡喝茶。”
言下之意,你個不懂茶的俗人。
我咳咳咳了幾下,直接無視。
“小二,結賬!”邊上有人邊掏腰包邊喊道。
我無意中轉頭看他一眼,忽然看到他手中拿得那個錢袋好眼熟。
什麼眼熟,分明就是我的錢袋。
我立刻一摸內袋,發現是空的,再看那個人,發現就是方才在汴河邊撞我的錦衣少年。
小子!敢偷爺爺我錢袋!
眼看這小子結了賬就要走了,我輕功一晃就到了他麵前,少年和小二被我飄忽的身影嚇了一大跳。
“嗨!我們又見麵啦。”我笑嘻嘻地衝他打招呼。
少年一看是我,除了眼神有些閃爍,表現的很自然。
嘿,是個慣犯看來。
“我不認識你。”
“你不認識我沒關係,隻要你身上的錢袋認識我就行。”我和藹可親地道。
他一臉你有病的樣子,要從我身邊繞過去。
我一擋,直接攔住他去路,他往右閃,我也往右擋,一來一去,他有些急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我根本不認識你!你再騷擾我我就報官!”說罷兩臉頰紅紅的,純潔無暇的樣子讓人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