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暗戰(2 / 3)

與此同時,年輕人把那天的事情告訴了卡特,說那天圖拉肯進了皇宮,然後就不知下落,卡特找到了當地一位有名的勳爵,但願他能幫助自己,他的預感告訴他,圖拉肯可能遭遇到了不測。那位勳爵也是黑玫瑰的成員,曾經也是圖拉肯的好朋友,他們經常聚在一起喝酒,但那位勳爵連卡特的麵都沒有見,隻是給了他一筆錢,就讓下人把他給打發了。值得慶幸的是,並不是所有人都是那樣。

卡特召集了僅存的黑玫瑰,大部分的人都已經離開,隻剩下了十三人在留在城內,他們又一次聚在了那間小小的酒館裏,這已經是卡特能為圖拉肯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如果他們失敗,黑玫瑰聯盟也將隨之瓦解。那些貴族沒有調來軍隊,反倒逃離了這座美麗的城市,這座城市的命運,有一次落在了黑玫瑰,這十三個人的肩上。雖然卡特知道,這一次和上一次一樣,他們是凶多吉少。

他們坐在酒館裏,舉行了一場簡短的會議,他們已經沒有很多的時間,說不定德國人現在已經來到了城前。那些到場的人一致同意,前往王宮卻解救圖拉肯,然後一起離開這座城市。所有的人都帶著沉重的悲傷,他們幾代人都住在這座城市之中,然而,現在卻要離開自己的家鄉。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聚在這裏,當所有人走出酒館,按照圖拉肯的習慣,卡特最後一個離開,並鎖上的房門。

雖然隻有十三個人來到了王宮前,但那裏的守衛早早得知了消息,已經不知所蹤,這裏成了實實在在的空城。他們拿出手槍,卡特一聲令下,所有人朝著王宮衝了進去,他們來到了國王的寢宮,雖然大部分守衛都已經逃離,但他們還是遭到了國王貼身侍衛的抵抗。那場戰爭比他們想象的還要艱難,交火一直持續了十幾分鍾,國王的守衛為了忠於自己的主任全部喪命,黑玫瑰也有五人傷亡。

正當所有人想要衝進房間的時候,卡特卻命令其他人前往地牢,去救出圖拉肯先生,至於國王則交給他來處理。不管發生什麼,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接下去發生的事情。在那些人當中,很少有人知道過去的事情,包括國王也是他們的成員,他們隻知道那些光輝歲月。他們呐喊著朝著地牢衝去,以為他們正在重現過去的光芒,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之後,卡特拿出了自己的佩劍。

他拿著劍走進了國王的寢室,國王正站在窗前,和他的小情人一起,那個女人看上去剛剛哭過,眼角還留著幾滴淚水。在他的身邊,隻剩下了兩名侍衛,看見卡特進來,侍衛也拿出長劍,朝著他衝了過來。卡特往左一側,舉起自己的劍,原地三百六十度旋轉,兩個侍衛便倒在了地上。他從桌上拿起一塊餐巾,擦掉劍上的血漬,朝著那個男人走了過去,但傑克卻用匕首抵住了那個女人的脖子。

正當他準備衝上去的時候,傑克刺死了他自己的情人,她含著眼淚倒在了血泊之中,卻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她死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死在自己最愛的人手裏。卡特跑到那個女人的身邊,她已經沒有了呼吸,傑克癱軟的坐在床邊,看著眼前的一切,他的手裏沾著鮮紅的血跡,還帶著她的溫度。他舉起劍對著傑克的胸口刺了下去,傑克也倒在了地上,頓時,地板被兩人的鮮血染紅。

傑克死了之後,卡特拿走了別在他胸前的勳章,並在兩人的胸口各放上了一朵黑色的玫瑰,要是平常,他一定會將兩人安葬,但現在,他已經沒有時間了。此時,其他人已經把圖拉肯救了出來,當他們和卡特在王宮門口碰頭的時候,他們聽見從城外傳來的巨大的響聲,緊接著,炮彈如同雨水一般從天而降,城裏頓時變成了一片火海。他們還不容易在火海中找到了出路,眾人保護著圖拉肯朝著城外跑去。但圖拉肯看到眼前的景象,決定留在這裏,和這座城市一起毀滅。隻要這座城市淪陷,就意味著英國全麵戰敗,圖拉肯將成為無家可歸的人。

敵人蜂擁進了城裏,那座美麗的城市終究被毀於一旦,市中心的雕像被炮彈炸毀,碎片散落了一地。市政府大廳第二次毀於敵人的炮火之中,大火燃燒了一天一夜才得以停息,那些德國人跑到了街道上,這裏的居民四散而開,現場亂作一團。卡特本想把圖拉肯拉走,可他們卻被衝散在人流之中。圖拉肯本想拔出佩劍,就算是要與這裏一同毀滅,也要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或者說是一些傻事。

可他並沒有那麼做,他看見一個小女孩蹲在路邊,她在不停的哭泣,而她的家人不知下落。他衝了過去,把那個小女孩抱在了懷中,順著人流奔跑的方向,朝著城外而去,英國就此戰敗,圖拉肯必須離開這裏。他沒有跟著那些人繼續逃亡,而是朝著山脈的方向而去,在城市的北邊就是一望無際的雪山,也許那裏是全世界上最寒冷的地方。在山腳下,到處可見長青的針樹林,山頂則是白皚皚的陡坡。

一路上,那個小女孩不停的哭泣,而且渾身冰冷,圖拉肯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女孩的身上。他一路上,一直嚐試著和她說話,問她的家人去哪裏了,還有她的名字。可是,她隻知道自己的名字,她的名字叫做艾瑪。她渾身濕透了,頭發和臉上上也沾滿了泥漿,而且受到了驚嚇,必須找個地方讓她好好的休息。他祈禱,這個女孩是個漂亮的女孩,至少在替她打理過之後。

一邊走著,圖拉肯一邊朝著身後看去,城市的火光映紅了天空,一公裏之外都能看見城市的火焰,曾經的美好永遠消失了。敵人並沒有追上來,此時,他們一定坐在教堂裏,喝著啤酒慶祝自己的勝利,也許那裏是這座城市裏唯一完好的建築。在自己很小的時候,他的父母每天夏天都會帶他來這裏度假,在大山深處,還有他們家的老房子,就在這大山深處的某個地方,如今,關於那時的記憶已經模糊了。

可以肯定的是,他還記得那間老房子,自從父母離世之後,他就再也沒有來過這裏,值得慶幸的是,過了這麼久,這裏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所以,他還能依稀擠得那條林間小路,還有那些美好的歲月。每到夏天,這裏漫山遍野開滿了各色的野花,他每天都會早起,一個人跑到山頂,看著太陽慢慢的升起來。他會坐在湖邊釣魚,或是騎著馬在山上飛馳,一直到黃昏時分,那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時刻。

沒想到這裏的冬天會變成這副模樣,一眼望去隻能看見一片雪白,還有讓人難以忍受的寒冷,越是往山上走去,氣溫就變得更低。他的眼前是一片黑壓壓的樹林,再往北邊不遠就是俄國境內,還有那明鏡一般的圖加湖。在湖邊有一座小小的村莊,但願那個村莊還在那裏。圖拉肯一頭紮進了那黑壓壓的樹林,地麵被凍得硬梆梆的,而且格外的濕滑,他小心翼翼的走在那冰天雪地裏。

他沿著林間小道朝著山上走去,他們的目的地應該就在山上的某個地方,但這樣尋找猶如大海撈針。小女孩已經不再哭泣,他把艾瑪放在了地上,努力揉搓著自己的雙手,他的手已經失去了直覺。他緊緊地握住艾瑪的小手,她的手也被凍得冰涼,他們蹣跚著朝著森林的深處走去。林間無比的寂靜,且看不到一絲的生機,他記得這條小路,這裏是上山最平緩的道路,其他的地方都要翻越險峻的山崖。

但很快,他們的眼前就豁然開朗,那片大湖出現在了他的麵前,如同奇跡一般,還好,這裏還沒有被其他人發現,那棟小房子依舊佇立在湖邊,清澈的湖水倒映著遠方的群山。他們走進了屋裏,頓時感到格外的溫暖,壁爐旁還放著幹燥的木柴。圖拉肯先是升起火來,房間裏立刻被火光照亮。圖拉肯坐在壁爐旁燒了一大壺的開水,給艾瑪洗了個熱水澡,洗了澡之後,那個女孩完全變了一個樣。他的皮膚白皙,有著一雙藍色的眼睛,和一頭金色的卷發。

圖拉肯在地下室找到了一些罐頭,還有一把獵槍和幾盒子彈,那是他的父親留在這裏的,那是一把別致的獵槍,槍把是錫做的,就算是過去了二十年,也依然寒光逼人。他記得那年夏天,父親就是用那把槍打死了一頭野豬。等他打掃好了房間,他們終於可以坐下來好好休息一下,他們坐在桌前,吃著過期的罐頭,喝著多年前留下的紅茶。沒想到過了那麼多年,紅茶倒是比他記憶中更好喝了,雖然還有一些灰塵的味道。

在那天,圖拉肯脫下了他最愛的西裝,穿上了父親的皮衣,就算是過去了那麼久,但仍然非常的溫暖。他用那件西裝,幫艾瑪改了一件外套,想必,這是她第一次穿上那麼好的衣服。此時,那個女孩才告訴圖拉肯,她的家人已經全部死在了這場戰爭中,現在圖拉肯是她唯一的家人了。他接受了那個女孩,從很久以前起,他就一直幻想著,自己能夠有一個漂亮的女兒,就像她一樣。

除了客廳和地下室,這間小屋還有另外的兩個房間,那是他們的臥室,在西側的房間裏放著一張小床,上麵鋪著一張灰色的床單,還有一床灰色的被子。在圖拉肯的記憶中,那些原本都是白色的,陽光從窗戶灑在雪白的床鋪上,看上去漂亮極了。一定是時間放久了,上麵沾染了灰塵,圖拉肯那麼想著。在那間房的隔壁,就是他父母的房間,木板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他經常能夠聽到隔壁的說話聲。

那間房的牆壁上掛著梵高的向日葵,告訴你們個秘密,那一幅畫才是梵高的真跡。那是三十年前的一個夜晚,父親從一個落魄的年輕人手中買來的,那個年輕人看上去很久沒有吃過飽飯了,除了一筆錢之外,父親還給了他一整塊的麵包。可惜那個年輕人割掉了自己的耳朵,最後從樓上跳了下來。為此,勳爵還難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甚至在此之後,父親還到他的墓碑前,帶著玫瑰去悼念他。

他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把臥室打掃的幹幹淨淨,還換上了雪白的床單,然後,他把艾瑪抱上了那張柔軟的床上,幫她蓋上了雪白的被子。他坐在床邊,本想給她講一個睡前故事,很多年來,他一直想要那麼做。可在書架上,卻隻有《基督山伯爵》,他想講講從前自己的事情,可自己卻隻有悲傷的往事,沒有什麼可對一個孩子說的。在自己徹底崩潰之前,他把書放回到了書架上,對著艾瑪露出了疲憊的笑容。

於是,他隻好沉默的離開了房間,輕輕地關上了房門,他太累了,需要好好的休息,他回到了那間大房。這裏的一切都讓他傷感,桌上透明的花瓶裏放著一支枯萎的玫瑰,他記得那一天,父親從花圃裏摘下那朵鮮豔的玫瑰,窗戶外就是無盡的山脈。那塊從前漂亮的花圃,現在隻剩下了亂石和野草了。雖然很累,但他卻很難入睡,他從地下室裏找了一瓶好酒,他一邊喝著甘甜的葡萄酒,一邊躺在那張大床上。

也許是因為酒精的作用,也許是因為幾天沒有睡好的緣故,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那晚,他做了一個美好的夢,自己還是個小孩子,父母都還在他的身邊,自己和弟弟坐在桌前下著國際象棋,母親坐在鋼琴前,彈著莫紮特交響曲。他差一點就以為,那個夢境就是真實的,當他醒來的時候,眼角還掛著淚水。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時近黃昏,他來到門口,依舊能看見山下的點點火光。

大火整整少了一天,直到晚上的時候才熄滅,他可不想晚餐還吃那些過期的食物,於是,他帶上獵槍和艾瑪,準備在傍晚的時候,出去碰碰運氣。他又一次走進了幽深的森林,很快他們就在雪地裏發現了野兔的腳印,他跟著野兔的腳印,小心翼翼的一路向前。野兔一般都會在傍晚的時候出來尋找食物,他躲在樹後,看見一隻野兔,就在不遠的地方。那是一隻灰色的兔子,在雪地裏格外的顯眼。

如果不仔細觀察,大概會以為,那隻是一塊灰色的石頭,等到發現的時候已經完了。圖拉肯做了一個蹲下的手勢,讓艾瑪蹲在他的身邊,自己則舉起獵槍,瞄準了獵物。森林裏安靜極了,甚至能聽見兔子的腳步聲,隨著一聲槍響,那隻兔子倒在了雪地裏,鮮血染紅了白色的雪地。兩人拿著今天的晚餐,興高采烈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不管對於誰來說,他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高興過了。

他們原本以為,今天能打到獵物已經足夠幸運的了,可他們在半路上又發現了山貓的足跡,那是一對清晰的腳印,應該才剛剛離開。他麵臨一個選擇,要麼回家去享受這個美好的夜晚,要麼去森林深處,去尋找更大的收獲。但夜晚的森林是非常可怕的,不僅僅有人類或是山貓。天空已經慢慢暗了下來,但一想到,接下去的一個月都不用在為生計發愁,他的心裏就充滿了希望。

但他想起了自己小的時候,父親就經常告誡他,不要在晚上進入森林,但他還是沿著足跡,朝著森林的深處走去。這一次,他把獵槍交給了艾瑪,並告訴她該如何追捕獵物,如果想在這裏生存下去,就必須學會這些。兩人在積雪裏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天空很快就黑了下來,這裏的夜晚來的總是特別的早,借著天空最後的一絲光明,他們終於看見那隻山貓,正在他們前麵不遠的地方。

那是一隻成年的山貓,黑色斑點的皮毛反射著微弱的光芒,圖拉肯就是通過那些細微的光反射,才發現獵物的。一旦天空完全黑下來,它就會完全隱藏在這片森林的黑暗之中,誰都無法發現。兩人蹲在了寒冷的雪地裏,他告訴艾瑪要認真瞄準獵物,那是最重要的,他用右手扶著艾瑪手中的獵槍,貼在她的耳朵上告訴她該如何去做。艾瑪扣下了扳機,子彈正中目標。圖拉肯興奮的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