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暗戰(3 / 3)

在夜色之中,他們小心翼翼地扛著獵物,回到了自己的家,他們花了一個小時,把捕來的獵物處理完畢,把鮮美的兔肉全部放在了過了,他還切了一些土豆,把他們全部放進了鍋裏,架在了爐火之上。房間裏很快就彌漫著兔肉的香氣。除此之外,那些皮毛也足夠他們賣一個好價錢,然後,他把剩下的食物全部放進了地窖裏。在冰天雪地裏,那些食物很快就會凍成冰塊,一直能保存在春天到來的時候。

晚上,兩個人飽飽的吃上了一頓,艾瑪躺在床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圖拉肯一個人坐在搖椅上,看著壁爐裏燃燒的火焰。他泡上了一杯濃濃的咖啡,他發現自己已經習慣了從前的生活,一個人的時候,反倒會覺得無比的孤獨。這讓他難以入睡,往事一幕幕的出現在他的眼前,仿佛就是昨天發生的一般。他來到了屋外,看著湖麵上的繁星點點,說不定自己的父母就在天上看著自己。

第二天早晨,他就帶著艾瑪穿過森裏,來到了俄國境內的一個小鎮,這裏和卡特的家鄉非常相似,方圓幾十公裏都是漫山的鬆樹,大部分人都已打獵為生,人們在這裏過著平靜的生活。圖拉肯用昨晚的戰利品,在鎮上換了一些蔬菜和一些紅酒。和自己之前喝的紅酒都不同,這裏的紅酒口感甘甜,還能喝出漿果的味道。因為這裏的天氣寒冷,才造就了這樣特別的紅酒。

正當圖拉肯的生活步入正軌的時候,卡特帶著那些幸存者流亡到了俄國,他本想回到自己的家鄉,可他卻不敢回去。卡特一到城裏,就給他的家人寫了一封信,告訴他們一場大戰即將開始,讓他們趕緊離開那裏。他不會想到,此時,圖拉肯離他們隻有十幾公裏的距離。他在附近不斷打聽圖拉肯的消息,可他卻像個隱形人一般,沒有人見過那個男人。他也曾經偷偷回到阿爾卡,希望可以找到他,哪怕隻是他的屍體。可那裏除了廢墟,和一些無家可歸的人,什麼也不剩下了。

平靜的生活就這樣繼續的一段時間,卡特每天清晨都會帶著艾瑪進山,到了傍晚才會回來。那個小女孩聰明極了,已經熟練的掌握了追蹤獵物的方法,和使用獵槍的方法。她比以前變得更加強壯,可以走得更遠,甚至可以獨自舉起沉重的獵槍。大多數時候,他們都在山上生活,遠離這個世界的紛爭,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隻有周六的時候,他們會帶著戰利品到鎮上去換些生活必需品,順便去教堂禱告。

沒有了圖拉肯,黑玫瑰又一次沒落了,卡特畢竟還是個孩子,雖然他還是盡力運轉聯盟,還租下了一整條街的商鋪,但因為經營不善,卡特過著入不敷出的生活,但他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學習的。為了生活,很多人都離開了聯盟,隻有少部分的人還在苦苦堅持。既然沒有找到圖拉肯的屍體,卡特還是尋村幻想,覺得等一切過去之後,他摯愛的圖拉肯會突然出現,解決所有的問題,可那最後的希望還是破滅了。

剩下的那些人都是曾經的貴族,他們都有龐大的產業,還有自己的莊園,在英國還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雖然德國人入侵之後,奪走了他們的莊園,但他們還是把很多東XC了起來,或是轉移了出來。包括一部分的資產,但他們並不想幫助那個年輕人,他們非常的保守,打算等戰爭結束,或是在其他地方東山再起。但那些人終究還是少數,黑玫瑰從鼎盛時的幾千人,到現在隻剩下的一百多人。

在不久之後的某一天,圖拉肯和往常一樣到山下換取生活用品,本來,一切都和從前一樣,大概到中午的時候,他就會踏上回去的路。他用了幾隻山雞換了幾卷煙草,用鹿皮換了幾袋麵粉。正當他準備去教堂的時候,德國人衝進了村子,直到這個時候,圖拉肯才知道,德國人對俄國開展了。他們強製控製了所有的人,要對村裏的人進行身份核查,圖拉肯想要離開這裏,但上山的路全被德國人控製了。

圖拉肯並不慌張,他和那些人站在一起,都在默默的等待著,,他抱著艾瑪,告訴她一切都會沒事的。就在等待的間隙,圖拉肯把獵槍交給了艾瑪,正當此時,一個軍官模樣的中年人,走到了圖拉肯的麵前,並問他叫什麼名字,還讓他出示身份證明。圖拉肯說自己隻是個山上的獵人,並沒有什麼身份證明,還從包裏拿出兔肉,以證明他的清白。那個軍官把他的包全部丟在了地上,堅持讓他交出能夠證明自己身份的證件。

那個男人堅持要把圖拉肯帶走,幾個德國人朝著圖拉肯走了過來,把他的手別在身後,把他帶上了車。要是從前圖拉肯一定會反抗,但他回過頭,看著身後的艾瑪,他露出了平靜的微笑,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就在他被帶上車之前,他大聲的告訴艾瑪在這裏等他,自己天黑之前一定會來找她。如果,天黑之前,他還沒有回來,他讓艾瑪離開這裏。就在此時,一聲槍響劃破了天際,艾瑪朝著那位軍官開了槍。

所有的人都被驚呆了,圖拉肯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掙脫自己的手,朝著艾瑪跑了過去,抓起艾瑪的手朝著遠方跑去。那些德國人朝著他們射擊,圖拉肯能聽見子彈劃過耳邊的聲音。但那些德國人也被嚇住了,他們沒有追上來。圖拉肯成功的逃出了小鎮,但他已經不能留在這裏,發生了這件事之後,那些德國人一定會搜查附近的森林,說不定會找到他們的住處。

在那個午後,圖拉肯簡單的收拾了一些行李,帶上了所有的錢,和艾瑪一起離開了這裏,從今以後,他們再次不能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從那天起,他給自己改了一個名字,叫法蘭克,叫艾瑪為凱特。這樣做是為了讓他記住自己的仇人和自己所愛的人,隻要他們是在外麵,就會這樣稱呼彼此。然後,他們打算朝著完全相反的方向而去,穿越整片森林,抵達俄國的最北端,那無比寒冷的西伯利亞。

帶著艾瑪,他們朝著大山深處走去,那些原本茂密的樹林慢慢的消失了,在他們的眼前是廣袤的大山,在他們的麵前延綿起伏。他們頂著刺骨的寒風,山頂的氣溫變得越來越寒冷,他的眉毛都已經被凍成了冰。他還記得父親教他怎樣辨識方向,他看著太陽的方向,一路向北,然後朝著東方而去。隻要走過兩個山頭,就能進入俄國境內,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走過那麼遠,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走多遠。

但他早有準備,他帶上了足夠的食物和暖和的衣服,他把那些肉幹全部放在內側的口袋,這樣,所有的食物都不會被凍成冰塊。在冰雪之中,那漫山遍野的白色荒原上,隻有他們在孤孤單單的前行。圖拉肯想著三十年前的事情,他想象這,在一片白茫茫的冰雪之中,麋鹿正在溫和的陽光下,享受著短暫的午後。他們扒開雪地,吃著那鮮嫩的植物,而如今,這裏什麼都不剩下了。

他開始討厭冬季,特別是這樣的冬季,在這個冬天發生的事情,幾乎毀掉了他摯愛的一切。一想到自己可能永遠無法回到這裏,他就覺得無限的感傷,以至於到了後來,他連回頭的勇氣也沒有。艾瑪是不是會看看身邊那個沉默的男人,他一向與眾不同,不是沉默的像個隱人,就像個大媽一樣自言自語。她知道身邊的那個男人心情不好,以為是因為自己的事情,她緊緊地拉住了圖拉肯的手,那雙粗糙且冰冷的右手。

“我們為什麼要離開,是不是因為我的事情?”她終於鼓起勇氣開口問他,圖拉肯看著身邊的小女孩,微笑著搖了搖頭,現在,他就連笑起來也是滿臉的無奈。

“不是你的錯,你隻是做了一件勇敢的事情。”艾瑪還是個小孩子,還不知道,勇敢的另一個意思是愚蠢。

“那我們為什麼還要離開?”她閃著一雙大眼睛,天真無邪地反問道,立刻變回了那個小女孩的樣子。

“為了我們一起活下去。”艾瑪又開始神傷起來,他那句話太過傷感,好像他們隨時都有可能分開似的。她知道活著是件奢侈的事情,但在她眼裏,還有很多事情比活著還要重要。

就連圖拉肯也沒有想到,一個小女孩的話能打破兩人之間的僵局,他突然想起了凱特,如果他們之間有一個孩子,說不定就能改變他們的結局。於是,他的心情剛剛好起來,就又開始了悲傷。但很快,圖拉肯就把那些事情拋到了腦後,因為他看見了艾瑪燦爛的笑容,此時此刻,也許隻有孩子才笑得出來。他們用了一整個下午,翻過了麵前的兩座山脈,一座小小的村莊出現在他們的麵前。

他們原本不應該在此逗留,一個德國軍官死在他們手下,他們隨時會找到這裏來,現在,他們已經正在附近搜查,但那個孩子受不了長時間的旅途,她已經非常的疲倦。於是,圖拉肯決定,在這裏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在繼續出發。天色已晚,他們不得不選擇在這裏過夜,他們先是裝作過路人,在村子上轉了一圈,在確定沒有德國人之後,他們開始尋找住處,還有食物,一整天,他們隻吃了一些冰冷的烤肉。

圖拉肯故意把帽簷壓低,看上去像是個過路的旅客,他故意把獵槍丟在了山上的某處,這樣反而不會引人注意。他們先是小心翼翼地找了一家農戶,給了他們一大筆錢,在那裏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那家人也還算厚道,給他們做了濃湯和雞排,隨後,他們在附近找了一家旅店。直到走進自己的房間,圖拉肯才鬆了一口氣,沒有人認出他們,也沒有人對他們的身份表示懷疑。在夜色之中,那座村莊格外的寧靜,這裏在一片山穀之中,周圍地勢險峻,一般人應該不會跋山涉水來到這裏。

坐在床邊,圖拉肯跟她說起了自己小時候的事情,她讓自己想起了那段美好的時光,雖然那段記憶已經非常的模糊,但這卻是他這輩子最好的回憶。艾瑪睡著了之後,圖拉肯吹熄了桌上的蠟燭,獨自坐在窗前,看著這座寧靜的村莊。外麵的燈火慢慢的暗了下來,隻能看見天空中的繁星,閃著點點的星光。但這份平靜卻沒有讓他安心,他擔心那些人還是會找到這裏,沒有什麼比這更讓人擔心的了。

外麵一片寂靜,這裏的每個人都已經進入了夢想,隻有圖拉肯無法入睡,他睜著眼睛看著外麵,生怕有什麼不速之客,或是什麼變故。他靠在牆邊感覺自己的腦袋昏昏沉沉,但他這一夜過得並不平靜,很快,這裏就被腳步的聲音打破,接著,圖拉肯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正是從樓下傳來的。除了幾個陌生的聲音,他還聽見了旅店老板的聲音,他記得那個聲音,這是他這段時間來,接觸的為數不多的人。

圖拉肯立刻從昏沉中清醒了過來。他警惕地朝著窗外看去,他看見了幾個模糊的,高大的身影,還操著濃重的德國口音。他最不願意的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那些德國人還是不請自來。他隱約的聽見老板和德軍的交談,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德國通緝的罪犯,這裏的人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沒有想到,那個老板盡然為了金錢做出這樣的事情,但他來不及去想這些事情,他朝著窗外看去,在窗戶旁就是這裏的下水管道。

德國人朝著樓上走來,圖拉肯已經能清晰的聽見他們的腳步聲,他輕聲的叫醒艾瑪,從門縫裏已經傳來了點點的光線,他們已經來到了門外。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那扇窗戶,他蹲下身鼓勵艾瑪,告訴她不要往下看,自己先順著管道爬下去,等會就在下麵接著她,並告訴艾瑪,自己一定不會離開她。艾瑪哭著捂住了嘴巴,點了點頭,他們還是在那裏分別,艾瑪看著那個男人離他越來越遠。

爬出窗戶,他順著管道往下爬去,艾瑪跑到窗前,緊張的看著她,淚水如同雨水一般從眼眶流了出來。正當圖拉肯來到地麵,他張開雙手,準備接住那個女孩的時候,德國人衝進了房間。他在樓下聽見了樓上傳來的驚叫聲,他原本想衝上樓去,和那些德國人決一死戰,把艾瑪解救出來,可他沒有像從前那樣。他拋下了艾瑪離開了那裏,朝著村口的方向跑去,他感到眼前一片眩暈。

但那幾個士兵跑到窗口,開始看見了圖拉肯,他們瘋狂地朝著他射擊,一邊射擊還一邊笑著。但他還是消失在了夜色的掩護之下,不管怎樣,那些士兵都可以交差了,圖拉肯隻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他日夜兼程,翻過了冰雪覆蓋的山脈,他拖著一條腿艱難的前行,在第二天的清晨,他終於抵達了伏爾加河畔的小城。他虛弱極了,倒在了路邊,躺在冰冷的地上,他一直喊著艾瑪的名字。

過了一個小時,他被一位老婦人發現,並帶回了自己的家,當他被發現的時候,他已經奄奄一息。他躺在床上,眼睛看著房頂,就這樣過去了整整一天,在那個時候,他開始懷念黑玫瑰聯盟,隻要他願意,隨時都可以和那些人開戰。直到晚上的時候,他才走出了房間,那位老婦人已經準備好了晚餐,坐在桌前,他鄭重的把自己的事情全部告訴了這家人。一開始,他們還感到意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不希望,有人再為了自己喪命,老婦人接受了那個男人,因為他覺得,這個人有著常人沒有的勇氣。反正自己的老伴在兩年前過世了,兒子在國外生活,如今,在她的生活中,鬼使神差的迎來了另一個人,這讓她覺得無比的欣慰。她幫著圖拉肯把行李搬到了閣樓,從今天起,他就要住在那間小小的房間裏。如果不出意外,他將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等待有朝一日,可以回到自己的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