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關嶽的砍山刀還在滴血,實在不能給中年商人帶來太多的親切感。關嶽也不多言,轉身就欲回到甲板上去,忽聞有一個悲切的聲音泣道:“爸爸——”
料想應是中年商人的兒子吧!原來不是所有的惡人,都有在緊要關頭肆意張揚的習慣,喜歡上演狗血的劇情。培爾瑞特的本意,大約是故意說給中年商的孩子聽,想用栽贓陷害來敗壞可蘭公國的名聲。如果真是那樣,這無疑是一場陰謀!
關嶽殺機大盛,肘道:“在這茫茫大海之上,隻要控製住艦船,料想培爾瑞特也逃不到哪裏去!”正是懷了這種想法,關嶽沒有去追培爾瑞特,而是快速回到了甲板。
其時,可蘭海軍已經控製住了局麵,海盜們亦露出敗勢。隨即有兩名法師自海盜船上漂浮至空中,正是壽斯爾瑞和巴特勒。兩人的施法速度都非常快,一時間冰火交加、雷電齊鳴,真個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沒想到居然碰到這麼多‘熟人’。”關嶽見了心中冷笑,暫時卻沒有出手幹涉的想法。畢竟關嶽還是首次看到這樣一場別開聲麵的戰鬥,非常有助於觀察和總結法師們的戰鬥方式,思肘如果換作自己又該如何應對。
恰在這時,但聞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叫道:“巴特勒,還不快走?可蘭公國那名該死的聖階又來啦……”關嶽尋聲望去,卻見培爾瑞特不知何時尋了一艘快艇,意欲逃竄。關嶽豈能叫他如願?當即冷笑一聲,吩咐左右道:“命令貝斯特、娜塔莎全力配合壽斯爾瑞法師,務必要將喊話之人和那名法師擊殺,或者生擒。”
待傳令兵下去,那名中年商人忽然帶領隨從來到了甲板上,施禮說道:“尊敬的總督閣下,非常感謝您的援助之手。我們曼瑞泰姆父子一定會將您的仁慈銘記於心,可惜這次貨物受損,讓我們暫時無力償還您的救命之恩。”
“海盜不仁,人人得而誅之。本人身為一方總督,自然要護一方水土。何況您是因為我們的緣故,才經受了這無妄之災。本督深感慚愧,救命之恩一說不必再提。”關嶽含笑道:“如今我們可蘭公國港口新建,百業待興,如果可能的話,希望您能到美麗的賽珀爾看一看,或者能找到新的商機,令您的事業百尺竿頭,更進一籌。”
“非常感謝您的邀請!如果我猜得沒借的話,賽珀爾的地理位置十分優越!相信在您的英明領導下,賽珀爾一定會成為舉世聞明的良港。我們父子在海上漂流多年,已經感到累了,厭倦了不停的奔波。誠如您所言,我們父子也希望能在賽珀爾找到新的機會,過上穩定的生活。”曼瑞泰姆非常愉快地同意了關嶽的建議。
正交談間,博瑞烏騎士忽然來到關嶽麵前,急切地說道:“總督大人,壽斯爾瑞他們似乎遇到了麻煩……”關嶽聞言一驚,順著博瑞烏騎士所指的方向轉首看去,隻見東南方向忽然來了一條不大不小的艦艇,艇上躍出一名氣勢張狂的中年武士,直接靜立在空中。
按照關嶽對西大陸各種職業的淺薄理解,亦知能夠淩空靜立的武士必然是聖階的存在。於是關嶽不敢待慢,回首說道:“曼瑞泰姆先生,失陪啦!”然後縱身躍下商船,踏浪疾行,向壽斯爾瑞等三人的快艇趕去。
行至半途,就聽那位中年武士喝問道:“壽斯爾瑞,向來清高的你何時成了可蘭公國的走狗?幹起殺人越貨的勾當?”
壽斯爾瑞身為一名九階的大法師,距離聖階隻有一步之遙,再加上法師和武士的戰鬥手法不同,是以壽斯爾瑞並不是特別唯懼麵前的這名聖階,從容應對道:“阿爾洛夫,不論他們的真實身份是什麼,現在的他們隻是海盜!”
“海盜?我可不這麼認為。”阿爾洛夫滿不在乎地說道:“就算他們是海盜,我也要保下他們,誰讓我看著你們可蘭公國不爽呢!”
“阿爾洛夫,記住你的身份,你現在的行為已經觸犯了我國的利益。我不得不提醒你,即使你是一名聖階,也無法承受整個可蘭公國的怒火!”
“可蘭公國的怒火?真是天大的笑話!”阿爾洛夫看見關嶽趕來,嗤笑道:“壽斯爾瑞,你們可立公國的依仗就是這個古怪的小子嗎?”
關嶽十分不滿阿爾洛夫的無禮,決定無視他,於是並不理會阿爾洛夫,隻對壽斯爾瑞等人說道:“你們繼續自己的任務。”
壽斯爾瑞提醒道:“總督大人,阿爾洛夫可是一名真正的聖階,雖然我堅信您一定會取得最終的勝利,不過您還是重視一點為好。”
關嶽示意自己已經知道,故作不屑地看了阿爾洛夫一眼,說道:“豬狗一般的存在,遲早都要上餐桌;我會好好調理他。隻是材料太差,未必能做出佳肴。”
“小子!你會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價!”阿爾洛夫十分生氣,縱身撲向關嶽,舉劍就劈。關嶽躍身來迎,自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用砍山刀側擊阿爾洛夫。
“果然有古怪!”阿爾洛夫連忙變招,揮劍抵擋。不意關嶽身形忽然一墜,招式雖然未變,但是攻擊方位卻已大變,砍山刀直取阿爾洛夫的下盤。
聖階雖然能夠淩空虛立,也確實能以飛行之法在較短的時間內趕路,但是這並不意味著聖階就可以在空中隨意借力升降,如在平地。何況即使要借力,也須要一定的準備工作和時間。因此阿爾洛夫一時措手不及,隻好順勢在空中一趴,讓過關嶽的攻勢。
關嶽驀然止住去勢,淩空轉身,順勢虛斬,先天罡氣迸發處,一道銀亮的刃形氣斬飛出,直擊阿爾洛夫。阿爾洛夫亦在此時爆發鬥氣,隨手擊散了關嶽的先天罡氣;再看時,關嶽已經落向海麵。先天之境終究和聖階不同,輕功再妙,也不是飛行。不過,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關嶽雖然沒有淩空飛行之能,但是卻有踏水不沉之法。
經過初次試探,阿爾洛夫已經意識到關嶽的不凡,收起了小覷之心。望著靜立在海麵上的關嶽,阿爾洛夫心道:“真是個古怪的小子,剛才差點讓他討了便宜去,不可再掉以輕心,不能再給他發揮的機會,須以絕對的實力,取得壓倒性的優勢,方可萬無一失。”
念及此處,阿爾洛夫運轉鬥氣,無形的脈動散發開去,就如那強健的心髒,掌控著全身的血液循環一般,隨著鬥氣的脈動,似乎整個天地都無聲地輕顫起來。
“領域?”關嶽覺出異樣,風清雲淡地問道。
不知何故,阿爾洛夫看見關嶽那副萬事淡然的模樣,心裏就非常不爽。聞言之後,他不屑地撇了撇嘴,嗤笑道:“無知的小子,這僅僅是‘勢’的初步運用,怎麼能和領域相提並論?倘若我真將領域爆發出來,勝得太過容易,豈非無趣?”
“勢?”關嶽沒有理會阿爾洛夫的狂妄,而是心中古怪地想道:“這也能叫勢?”
居養體,移養氣;按照關嶽的理解,勢應該是一種氣質、一種修養,是精神力量的體現,實在不應該夾雜任何其它的東西。也就是說一個人具有怎樣的氣質和修養,就可能具有怎樣的“勢”,“勢”的性質必然和這個人的切身經曆密切相關。
似阿爾洛夫這般,利用鬥氣的脈動,引發天氣元氣的共振;即使在某種程度上,達到了和“勢”一般不二的效果,並且極俱侵略性和壓迫性,本質上也僅僅是一種難得的鬥氣運用技巧,和精神力量無關,自然稱不上真正的“勢”。
至少在關嶽的認知中是這樣。
無形的脈動不斷地襲來,關嶽感到了其中蘊含的可怕節奏,如果應對不當,自身的真氣運轉很可能會受到影響。鑒於西大陸的武士,普遍具有氣足力大的特點,關嶽沒有使用強硬的手段,進行正麵對抗,而是選擇了一種相對比較婉轉的方式。
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
這種意境就如玄武人的天性一樣,謙遜、內斂、追求完美。然而,阿爾洛夫的鬥氣脈動終究不是關嶽認知中的“勢”,其主要力量也不是精神和意誌,因此,單純的意境調整,並不足以對抗阿爾洛夫的鬥氣脈動。關嶽明明已經意識到兩者的不同,仍然難免習慣性的犯錯,不得不花費更多的精力,消耗真氣去彌補自己的過錯。
可惜阿爾洛夫並不清楚關嶽的具體情況,眼見關嶽從容而淡然,仿佛完全不受影響的模樣,心中愈加鬱悶、憤怒起來,於是再也按捺不住,怒喝一聲,奮力激發鬥氣。原本節奏分明的無形脈動,瞬間變得暴虐起來,憤怒的情緒充斥在天地之間。阿爾洛夫大劍一揮,當真是風雲色變,重愈千鈞,如同天怒一般,無可抵擋。
“劍意?抑或劍勢?”劇烈的無形脈動迎麵撞來,關嶽覺察出其中蘊含的狂暴情緒,心中登時吃了一驚,連忙舞動砍山刀,小心應對。幸好阿爾洛夫的劍意,僅是初步具有了情緒,還沒有得到升華,招式又是粗糙的緊,可惜了那深厚的鬥氣和巨大的力量,沒有凝氣聚力於一點一線,給了關嶽可乘之機,得以從容化解。
兩人你來我往,不覺已有數十招過去。
倘若單以武學修養而論,關嶽無疑勝出阿爾洛夫良多。然而具體到實戰當中,阿爾洛夫鬥氣渾厚,力量十足,每招每式皆是重若千鈞,又有豐富的戰鬥經驗,即使沒有達到“重劍無鋒,大巧不工”的妙境,卻也相去不遠。
懾於阿爾洛夫力大氣足,關嶽下意識地不願並力相拚,一心隻想以技巧取勝;即使不能取勝,也可以極大的損耗阿爾洛夫的鬥氣,終將獲得致勝之機。卻不想阿爾洛夫的鬥氣修為何等深厚,豈能輕易就損耗幹淨?而且這樣的做法,無形中會極大地助長阿爾洛夫的氣焰,隨著時間的推移,阿爾洛夫的氣勢果然愈見強盛,仿佛每過一刻就漲一分似的。
力道的分散固然是種技巧上的不足,可也造就了更寬更廣的攻擊麵兒,令關嶽不得不花費更多的精力,去化解巨劍掃過時帶起的餘波,無形中壓縮了關嶽可以迂回躲閃的空間。又有那劇烈而富有節奏的脈動鼓蕩著天地元氣,不斷地作怪影響著關嶽真氣的運作。
可以想像,如果任由阿爾洛夫的氣勢攀至頂點,必然是石破天驚的可怕一擊。此消彼長之下,關嶽能否從容應對,還在兩可之間。
事實證明,一種文明能夠長存於世,並且還在不斷地發展進步,那麼這種文明即使不是一種相對完美的文明,也必然是一種相對完善的文明。
不利的局麵讓關嶽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原來關嶽終究是將門出身,講究的是殺伐果決,不可能如山野隱士那樣,真真做到笑看風雲。銘文之法雖妙,終歸不是自己的本心,就不可能做到盡善盡美;麵對同一級數的敵人時,自然也就相形見拙。
於是關嶽長笑一聲,拋開顧忌,戰意勃發,主動搶攻起來,正是清風驟烈,殺意頓生。阿爾洛夫覺出關嶽的改變,不驚反喜,戰意更濃;可惜事實並不像他意料的那樣。關嶽雖然不再刻意逃避與阿爾洛夫正麵交鋒,但是在交鋒之時,仍然不可能與他並力相拚。不是恰好打擊在阿爾洛夫難以發力之處,就是運用“四兩拔千斤”的手法來彌撲力量上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