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謀與戰(3 / 3)

確切地說,關嶽改變的主要是心態,其次才是戰法上的微調。

又是數十招過去,關嶽憑借豐富的經驗和高深的技巧,終於漸漸挽回了頹勢;然後將滄浪破雲刀法不斷施展開來,準備通過更多技巧和快速搶攻,進一步壓製阿爾洛夫的發揮空間。

與此同時,兩種不同的意誌,也在空中較量起來。

正如阿爾洛夫能夠通過鬥氣的脈動,引發天地元氣的共振一樣;關嶽同樣能夠通過招式的變幻,刻畫出自身的“腥風”意境。而且意境本身不但代表著大自然的風貌和天地之威,同時也是思想感情的升華,無疑要比阿爾洛夫那種單純的憤怒、狂暴,更為凝煉,更加完美。

感覺到時機成熟,關嶽內息急轉,強大的精神力隨之暴發,凝聚出一股充滿血勝的刀意。砍山刀尚未臨體,阿爾洛夫就清晰地嗅到了衝氣的腥氣,從而感到了一種慘烈,一種悲壯,慘烈中含著忠誠,悲壯裏帶著勇氣。恍忽間,阿爾洛夫似乎看到了一麵破碎的軍旗,一支不屈的軍旅,那是一種死的悲歌,亦是一種生的渴望。

阿爾洛夫受到刀意的侵蝕和感染,一時心情不能自禁,隻想大吼痛哭一場,來發泄心中的鬱憤。於是他悲吼一聲,最大限度地爆發了鬥氣,大劍瘋狂地胡亂舞動起來,恰好將來襲的關嶽逼退;然後才愕然發現,若非歪打正著,自己幾乎已經死在了關嶽的刀下。

其實這很好理解,一方麵是由於關嶽不斷地修煉《搜魂大法》,本身就擁有不下於九階魔法師的強大精神力;另一方麵卻是阿爾洛夫土生土長在西大陸,不像玄武帝國的武者那樣注重意誌的凝煉。阿爾洛夫沒有刻意防備,僅憑天然的抗力,根本無法抵擋關嶽的刀意。

“該死的!”嚇了一身冷汗的阿爾洛夫憤怒之極,終於決定不再有任何保留;那怕使用領域之後,會令他的元氣大傷、戰力大減,也沒有讓他生出半點顧忌。

原是領域雖然強大,但是對於聖階來講,使用之後會有嚴重的後遺症。大抵是鬥氣消耗過量,損壞了身體的元氣,戰後必須要通過長時間的修養才有可能完全恢複。

不!應該說不是沒有顧忌,而是非常顧忌。

蓬勃的鬥氣爆發開來,彌散在空中,配合那無形的脈動,最終化作一個半徑約有百米的球形氣狀區域。領域剛剛成形,阿爾洛夫已經舉劍來取關嶽,吼道:“死吧!”

精神層麵兒的較量素來妙不可言!

刀意能夠瓦解敵人的鬥誌,關嶽倒是心知肚明,可也不認為刀意會順著阿爾洛夫的意誌,直接入侵到識海,生出幻像,誘發心魔。因此,關嶽並不清楚阿爾洛夫失神的那一瞬間,究竟發生了什麼,隻覺阿爾洛夫莫名其妙地就暴怒而且爆發哩。

領域究竟為何物,關嶽不甚了解,隻從道聽途說中,知曉些妙用與諱忌。真正身臨其境,方知名不虛傳,頗俱境化自然之妙。置身於領域之中,不但真氣運轉生澀堅難,身法遲滯費力,就連精神上也受到了極大的壓抑。

幸好,秉承西大陸一貫的風格,領域的構造與功能同樣十分粗糙,並非完全無解,但是考慮到聖階與先天同級,卻也足以令人歎服了。

關嶽心知退卻不得,必須迎難而上,當下刀隨勁走,勁隨意動,豁然暴喝一聲,先天罡氣狂湧而出,砍山刀劃過一道玄奧的軌跡——浪滔天!

招如其名,真個是刀出意生,氣湧浪現。

阿爾洛夫施放領域,固然令他自己戰力倍增,但也給了關嶽足夠的空隙,蓄氣聚力。

原本還算平靜的海麵,就在關嶽的操縱引導下洶湧澎湃起來,生出一道十餘米高的巨浪,迎麵擊向阿爾洛夫。阿爾洛夫見了,心下早吃一驚,可惜躲避不及,隻能爆發鬥氣碰抗。

轟然雷響中,珠玉飛賤,飄霖如雨。

水幕尚未盡散,關嶽已然奔襲而至,掌中砍山刀疾若狂風、潑雨不進,根本不給阿爾洛夫全力發招的機會。數合之後,阿爾洛夫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關嶽再次爆發:“疊浪!”

疊浪是一種非常奇異的蓄力聚氣技巧,能夠通過積累前麵數招的餘力,瞬間爆發出遠超自身數倍的勁力。當然也有代價,頻繁使用疊浪,很容易導致筋脈受損。

若非情勢所迫,別無選擇,關嶽根本不會使用這種技巧。

阿爾洛夫措手不及,登時被擊飛開去,足有數十米之遠。關嶽同樣借勢飛退,脫出阿爾洛夫的領域籠罩範圍,及時地補充剛剛消耗的先天真氣,保證自己處於全盛的狀態。

到達先天之境以後,關嶽原本可以時刻溝通天地元氣,沒有真氣枯竭之危。但是領域的存在,極大的幹擾了關嶽和天地元氣的溝通,讓他不得不這樣做。

未幾,阿爾洛夫重整旗鼓,再次來襲。

關嶽雙眼圓睜,閃過一絲瘋狂。這是自他出道以來,最為艱苦的一戰,但卻不是最危險的遭遇,至少他現在還有反抗之力。畢竟當年在天塹之森,關嶽在很多時候,隻能逃命。眼下他卻不打算再逃,準備拚命了。

玄武人素來喜歡感悟天道,擅長借助天時地利,關嶽亦不例外。關嶽決定拚命,固然是武者的尊嚴在作祟,認為先天之境不會比聖階差,亦是因為他有地利之便,有取勝之機。

既然決定拚命,關嶽不再顧忌真氣損耗,招化風,式作雨。先天罡氣四溢而出,淩厲刀意猶如實質。隨著匹練揮出,一時狂風大作,海浪滔天,挾著無上天威,來迎阿爾洛夫。

阿爾洛夫見了心驚不已,想不通剛才還滑如泥鰍的關嶽,何以忽然變得勇烈至斯。當下不敢待慢,凝神應對,不覺又是數合過去。正是:

但聞金鐵交鳴似雷響,隻見刀揮劍舞自縱橫。

短短數息之間,兩人的消耗都很大,不同的是阿爾洛夫愈戰愈驚,關嶽卻越來越有信心。

原來《滄浪破雲》正是立足於“水”,進而演化怒濤狂風,甚至雲雨雷電;內中記錄了大量和水有關的技巧法門。先前關嶽又不曾在水中作戰,感悟不深。如今外有壓力,內有需求,激烈的衝突中,機緣巧合下,漸漸領會了其中的真意。

武技也好,法術也罷,達到一定境界之後,都要歸結到天地靈氣(魔法元素?)的感知和運用。但是天地元氣終究是虛空的存在,不容易感知。水卻不同,即不似空中那樣無阻,又不似地麵那般厚實,可以看見,能夠感知,同時也易於控製和改變。

從某種程度上講,馭水就是局部改變大自然風貌和形態,所謂境化自然,不外如是。當然,水和天地靈氣終究是兩碼事兒,單純地憑借特殊技巧來馭水,就要消耗更多的真氣,不俱備持久性,倒似飲鳩止渴。

然而,關嶽卻欣喜地發現,真氣輸出加大之後,四溢的氣勁和狂暴的浪濤,能夠有效地瓦減“領域”。

其實所謂領悟,不過是利用自身的鬥氣脈動,暫時掌控了“天地”,進而對敵人形成壓製。似關嶽這等修為,一舉一動無不暗合天地至理,自然十分敏感,能夠深刻地認識到領域的強大。但是,以關嶽的修為而言,同樣可以影響,或者說能夠利用天地之勢。一旦真氣呈暴發式輸出,自然會對阿爾洛夫並不無善的領悟形成衝擊。

眼下關嶽無瑕細思,未能看透領域的奧妙,但卻並不防礙關嶽利用自己的發現來阻擊阿爾洛夫。

又是一次刀劍相擊,巨大的衝擊波令兩人不約而同地飛退。

關嶽借機落向海麵,按捺住心中的波動,畜勢坐等阿爾洛夫的來攻。阿爾洛夫用出領域之後,仍然遲遲拿不下關嶽,心中急怒,眼見關嶽不動如山,也不多想,鼓起鬥氣舉劍就劈。關嶽冷眼相對,待距離稍近,忽然虎吼一聲,氣貫砍山刀,掀起一道滔天巨浪。

但見關嶽人隨浪動,瞬間由下而上,非止讓過了阿爾洛夫的攻擊,同時還以一種泰山壓頂之勢,挾巨浪之威,直擊而下。

阿爾洛夫措手不及,登時在巨浪和砍山刀的攻擊下,倉慌落水。以阿爾洛夫聖階的鬥氣修為,能淩空飛行不假,也沒有溺水之憂,可這水性就未必純熟了。

關嶽得勢不饒人,就在海水中和阿爾洛夫纏鬥起來。

一方麵海水的存在,會幹擾領域的效用和控製;另一方麵則是海浪的衝擊,加劇了阿爾洛夫的鬥氣損耗。此消彼漲之下,阿爾洛夫登時落了下風,想要離開海麵,起中空中。可關嶽好不容易設計了這樣的局麵,又豈能如他所願?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想必關嶽定然能將阿爾洛夫斬於刀下。

可惜世事沒有如果,他兩個纏鬥至今,天色不覺已是午後,東南方向忽然出現了一支龐大的艦隊,大小船隻足有百餘,艦上懸掛的正是普拉德帝國的軍旗。

眼見阿爾洛夫敗北在即,甚至會有性命之危,普拉德帝國的艦隊豈會坐視不理?當即就分出部分戰艦,緩緩壓來。關嶽見狀,考慮到自己的消耗同樣不小,又不欲因為自己的原因,引發兩國的戰爭,於是加緊搶攻幾招,隨後就在浪頭,麵向來艦,緩緩退去。

阿爾洛夫揀了一條性命,自海中躍出,一麵劇烈的喘息,一麵恨恨地盯著關嶽,終究覺得消耗太甚,沒有致勝之機,轉身回奔自家艦隊去了。

關嶽亦見好就收,回到旗艦,見壽斯爾瑞等人皆在,立刻命令道:“回港!”

眾人領命,馬上行動起來,均能理解關嶽的擔心。可蘭公的的海軍畢竟僅是初成,大小船隻僅有十餘,實在弱小的很,根本無力與普拉德帝國爭雄。為了防止意外,造成不必要的損失;迅速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幸好普拉德帝國的艦隊似乎並沒有繼續挑釁的心思,同樣快速地離開了。

關嶽稍作休息,乃問左右道:“可曾將那二人斬殺?”

壽斯爾瑞搖了搖頭,答道:“沒有,總督閣下和阿爾洛夫激戰時波及的範圍太大,那兩個海盜又是半刻也不做停留,根本不曾追到。不過,我們倒是有新的發現。”

“什麼發現?”

“總督閣下,請隨我來。”

關嶽隨著壽斯爾瑞進了船艙,愕然發現船上不知何時多了數十名幼年精靈,於是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我們在追擊的過程中碰到了另一艘船,因為疑心那兩個海盜,可能會藏身在他們的船上,於是向他們問詢。結果他們做賊心虛,拒不接受檢查。因為是中型艦,又沒有懸掛國旗,所以我們以為是普通商船,所以也就沒有太多的顧忌。經過短暫的衝突激戰,最終沒有找到那兩個海盜的蹤跡,卻發現了這些精靈們。”

關嶽望著眼前的精靈們,登時明白這一定是普拉德帝國的陰謀,隻是不知普拉德帝國還有沒有其它的黑手。不過就目前的情況而言,眼前這些精靈的不幸,對於可蘭公國倒是一件好事。於是關嶽說道:“告訴博瑞烏騎士,回港之後,安排人把這些精靈關到大公那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