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關嶽興致起時,恰逢眼前又是一群數十名敗逃的海盜,於是大喝一聲:“蛟龍覆海波!”正是:聲發虎吼時若雷音滾滾,紅纓顫抖間如繁星點點。這一式槍法奧義,意存銘文,槍出有神,取得是雨夜雷鳴、狂風怒海的意境,端是氣勢宏大,威力非凡。
關嶽家學淵源,一身所學甚雜,除了《八鬥劍書》和《搜魂大法》,還有一門對他影響較深的絕學《滄浪破雲》(注一)。然而,不管是什麼樣的絕學,關嶽難免在風格上受到父親的影響。直到少時從軍,經過沙場磨煉,關嶽才結合兵法韜略,漸漸形成自己的武風。
隨後關嶽深入天塹之森,通過不斷地與猛禽異獸搏命,又有所悟。但是青年和壯年的兩種領悟,並沒有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或者由於環境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後一種領悟完全掩蓋了前一種領悟。眼下因緣際會,關嶽再次回到了戰場,盡管規模略少,卻也足以令他找回昔日的感覺,開始真正意義上的融會貫通。
大槍即出,無數腥紅的扇形罡勁暴發出來,席卷四方;直麵這一式槍法的海盜,但覺天昏地暗,時空錯移,未及生出閃避之念,就已身首異處,死於非命。有那離的較遠的海盜未死,見狀同樣心馳神搖,恐懼非常,失聲大叫:“領域!一定是領域!”
就在這時,海盜中忽然有一個身材魁悟、氣質不凡的身影躍出,持一柄巨大的寬刃劍,返身來取關嶽。剛剛交手,關嶽就覺出來人的頗有些鬥氣修為,居然不在斯蒂戈德之下,本身又是氣質出眾,料想是海盜中的首領人物。
於是關嶽清嘯一聲,順勢而動,自馬背上騰空而起:“應龍空翔蹴!”先是旋身展臂如雄鷹盤空,繼而疾速飛撲若猛禽獵食,舉槍作棍,抽擊而下。
海盜首領不意關嶽突然離鞍,連忙鼓動鬥氣,橫劍抵擋。轟然巨響聲中,海盜首領身形劇震,如遭雷擊,口鼻間鮮血齊出,不複有再戰之勇,隻好痛叫一聲,借勢暴退敗走。
關嶽哪肯容他走脫,借勢從回馬前後,雙腳一夾,策馬來追。隻是那海盜首領透支鬥氣,去勢頗疾,時爾又借其它海盜來遮掩。一時間,關嶽居然拿他無可奈何。
兩人一追一逃,不覺來到營前的出口,但見此處激戰更烈。原來左右兩翼的傭兵封口未遂,沒能完全截斷海盜們的退路。不過,海盜們的境況並沒有改善多少,興許更回惡劣。因為兩翼傭兵的不斷擠壓,導致海盜們的退路變得十分狹長。
如果完全沒有退路,海盜們為了活命,或許會拚死突圍。可惜實際情況並非如此,狹長的通路給了海盜們希望,海盜們又都想安全撤退,結果在缺口處擁擠踐踏,甚至自相殘殺起來。傭兵們的壓力同樣不小,幸好營地的出口本來就不大,其它地方則有營牆作為依憑。
其實,如果海盜們能夠組織起來,破壞營牆,傭兵們反而沒有太多的辦法。畢竟營牆是木製的,並不是特別堅固。即使還有其它陷進之類的設施,同樣也經不起海盜們的衝擊。可惜沒有如果,慌作一團的海盜早已失了軍心鬥誌,根本無法冷靜思考。
那海盜首領混入人群,憑著身強力壯,瞬間就擠開一條通道,往營外逃去。關嶽初時還有馬力可借拉近了不少的距離,隨即就因人員太過密集,漸漸失去了馬速。海盜首領同樣陷入了窘境,隻能隨著人流向前湧去。
就在這時,忽有馬蹄聲傳來,卻是兩隊騎士分別順著營門兩側迂回而來。營門附近的海盜們見狀,登時大驚失色,身在外圍的尚可四散奔逃、暫避一時,擁在人群的就隻能奮力向前擁擠,奢望能夠在騎士合圍之前衝出營門了。
一時間,海盜們左推右擠,互相踐踏,甚而至於拔刀相向,自相殘殺,就連關嶽都感到了巨大的壓力。海盜首領見勢不利,怒罵一聲,奮力爆發鬥氣,騰身自空中躍向營門。關嶽見了受到啟發,依樣兒躍離馬背,於空中把槍一抖:“狂龍穿心破!”
音畢槍出,罡勁迸發如怪莽翻身,槍形氣箭似蛟龍探海,瞬間就將海盜首領擊得吐血橫飛,落在營門之外,倒也嚐了海盜首領的心願。關嶽一槍建功,眼見營門兩側的騎士衝鋒而來,心知事非之地不可久留,畢竟騎士衝鋒起來,可沒有時間辨認是不是自己人。於是關嶽旋櫻掃清一點兒空隙,不待落實就再次騰身而起,於空中虛踏數步,立在營牆之上。
隨即營門兩側的騎士們,就如利劍一般,將聚在營門附近的海盜攔腰斬斷,交錯衝鋒而過。關嶽見狀,心知營內的戰鬥基本上已經結束,剩下的僅是選擇受降或者屠殺。於是關嶽轉首往營外看去,但見營外的戰局更加混亂慘烈。
僥幸衝出營外的海盜們奮力突圍,正遭受傭兵們的兩麵夾擊,這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令人吃驚的是營外還有一部分海盜並沒有失去鬥誌,正在一個麵容白晰、氣度優雅的年輕人的組織下,配合衝圍的海盜夾擊傭兵。
僅是如此倒也罷了,關鍵是這部分海盜戰技精湛、配合純熟,比之斯蒂戈德麾下的騎士亦不遜色,根本不是先前那群衝入營內的烏合之眾可以相提並論的。想必正是由於這股不像海盜的海盜牽製,分布在兩翼的傭兵們才沒有完成合圍的任務。
“如果麵前這個氣度優雅的年輕人才是海盜們的首領,那麼剛才那個鬥氣修為不凡的海盜又是什麼身份?”關嶽心懷疑慮,放眼尋找,並沒有看見那個被自己槍氣擊傷的海盜,暗道:“想必已經混在人流逃了吧!”
不過,關嶽心如明鏡,料定那個鬥氣修為不錯的海盜不可能就這樣輕易地喪命。既然戰鬥還在繼續,關嶽也不好一直做觀眾,於是躍下營牆,往那氣度優雅的年輕人殺去。
有道是“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正是抱了這樣一種想法,之前關嶽才會直追不放。關嶽眼下的想法同樣如此,自然也就不願與失去鬥誌的海盜多做糾纏,幾個起躍之後,很快就靠近了目標。但是目標人物也因此注意到了關嶽的異動,當下大喝:“攔住他!”
既然行跡敗露,關嶽立刻就有了決斷,不待附近的海盜合圍,搶先一步發力強突,大槍抖開猶如怪蟒,腳步變幻好似龍蛇。料想普通海盜再怎麼精銳,麵對巨大的差距,能夠發揮的作用也非常有限,根本無法阻止關嶽的突進。
僅是瞬間,就有數名精銳海盜死於關嶽的槍下。然而突進的速度仍嫌太慢,附近的海盜皆是百戰精兵。盡管對關嶽造成的威脅有限,奈何悍不畏死,兼之又訓練有素,即使放在正規軍中,亦稱得上精銳士卒。
於是關嶽凝神提氣,長槍作橫掃千軍之勢,暴喝道:“吞日斬!”
吞日斬屬於將門秘技,秉承軍中戰技一貫的風格,運勁原理簡樸直接,但是對於普通士卒而言,威力卻不容小視,畢竟是經過千錘百煉的招式。關嶽本身又曾是軍中宿將,真氣渾厚生生不息,更添三分威力。
但見大槍過處,一道巨大的新月形氣刃飛出,登時將周圍的海盜攔腰斬斷,清掃一空。關嶽乘此機會下盤發力,前突之勢猶如奔馬;就在這時,目標人物身側的一名中年法師忽然揮動法杖:“冰鏡!”
冰鏡是一種和油膩術效果類似的法術,均是利用魔法力量,瞬間將地麵變得光滑無比,渾不受力。隻是在尋常情況下,冰鏡消耗的法力,要比油膩術大的多,並非最佳選擇。眼下濱臨大海,水汽十分充足,中年法師選用冰鏡這個法術,亦在情理之中。
關嶽原本未曾將那個中年法師放在眼中,不意中年法師才一出手,就給關嶽造成了不小的麻煩。冰鏡這個法術本身倒是沒什麼殺傷力,但在中年法師用來,卻是恰到好處,正逢關嶽準備發力的時候。關嶽但覺腳下一滑,幾乎失去了重心,急忙使個千斤附,紮馬步穩定身形。可是關嶽的前衝之勢亦因此一滯,亂了節奏。
“沼澤!”中年法師幾乎毫不停歇,就已再次施法。冰麵瞬間化為積水,和沙土結合在一起,形成新的法術結構,不但令關嶽的努力化為烏有,而且還因此有陷入泥潭之厄。幸虧關嶽輕身有術,急忙把槍一劃,擊中周圍海盜的同時,借力提氣。不等關嶽未及細作調整,中年法師已經三次施法,法杖望關嶽一指:“蛛網凝結!”
無數絮狀能量憑空出現,盡管關嶽抖槍震散了不少,但是仍有許多落在地上,極大地強化了沼澤的吸附能力,情況對關嶽十分不利。關嶽連續受製,心中大怒,不再吝嗇真氣損耗,強行運轉真氣,大槍自下而上劃過一道弧線:“蝕月斬!”
相較於粗放的鬥氣,凝煉的內家真氣更容易精於控製,但是有利就有弊,真氣作用更偏向於輔助自身和實物轉遞,如果沒有特殊的法門兒,不僅外放時威力不如鬥氣,消耗也較鬥氣大的多。因此玄武帝國的武者,或者說關嶽與人爭鬥時,很少很把真氣外放當作主攻和製勝手段。這即是一種習慣,也是真氣本身的局限和劣勢。
以關嶽為例,雖然已經步入先天,真氣修為達至生生不息之境,但是僅限於輔助性的真氣外放。一旦長時間、連續性地真氣外放,用“劍氣”、“指風”之類作為主要攻擊手段,真氣的補充定然會跟不上消耗的速度。不過,有限度地使用,並以此來打破僵局,倒是個不錯的選擇。通過不斷地調整,基本上也能保持收支平衡,譬如說眼下這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