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裂痕已經出現(1 / 3)

中國軍隊的大規模參戰以及朝鮮戰場局勢的突變,杜魯門又氣又急,被麥克阿瑟給弄糊塗了。僅在三周前麥克阿瑟就告過一次急,非要轟炸鴨綠江大橋,但後來似乎又風平浪靜了,於是麥克阿瑟又精神起來,非要再次發動什麼用以結束戰爭的總攻擊,叫嚷要在聖誕節前回國,甚至在攻勢剛剛開始就已宣布了勝利。現在真正的災難終於降臨了,趾高氣揚的麥克阿瑟也變得垂頭喪氣了,按艾奇遜的話說是已近乎驚惶失措。杜魯門立即陷入失望和悲觀之中,他把這一切都歸咎於麥克阿瑟,在日記中氣憤地寫道:“麥克阿瑟此前讓我相信朝鮮戰爭已經勝利了,日本準備簽署和平條約,中國軍隊不會發起進攻。但現在情況滿不是那麼回事,我真不知道這個人是怎麼想的……”

事已至此,杜魯門除了同意撤退,還能做什麼呢?因此,他們接到麥克阿瑟的電報後,立即指示:將東西兩線的部隊會合,以便封閉兩軍之間的間隙,並在橫貫半島的狹窄腰部建立一條防線。

第二天,驚惶失措的麥克阿瑟又緊急建議華盛頓與台灣當局聯係,把國民黨軍調到朝鮮並編入聯合國軍司令部。但參謀長聯席會議回電予以拒絕。

此時,“聯合國軍”仍在向南潰退。誌願軍大舉追擊,圍殲逃敵,基本殲滅美第2師和土耳其旅,並重創美第1騎兵師和第25師,至12月2日進至肅川、順川和成川一線,大有一舉奪下平壤之勢。東線美韓軍也受到越來越大的壓力,正在拚死突圍。

在這種情況下,12月3日,麥克阿瑟再次緊急致電華盛頓,認為確保平壤已不可能,而讓東西兩線部隊會合也難實行,因此,平壤一元山防線已不可能建立,即使能建立也太單薄。或逐次後退或占領灘頭陣地,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他還說他的部隊已精疲力竭,除非得到大量增援,采取積極而迅速的行動,否則,抵抗力就要下降,就沒有勝利的希望,如此不斷地消耗下去,最終將導致全軍覆滅。最後,他請求華盛頓,要根據新的敵人、新的局勢和新的戰爭這一基本判斷,做出以後能對付各種現實情況的新的政治決定和新的戰略計劃。

對麥克阿瑟的請求,不少人一眼就看出他實際上是在要求華盛頓做出進攻中國大陸的政治決定,而這正是華盛頓要極力避免的。在那天舉行的有艾奇遜、馬歇爾和李奇微參加的參謀長聯席會議上,與會者除了認為當前首要應考慮的是保存實力,同意麥克阿瑟將部隊撤至灘頭陣地外,似乎誰也拿不出采取其他行動的方案來,也未堅持要麥克阿瑟固守防線。會後,李奇微問空軍參謀長範登堡:“為什麼參謀長聯席會議不向麥克阿瑟下命令,告訴他該幹些什麼呢?”

範登堡搖著頭回答說:“那有什麼用?他不會服從命令的。我們又能怎麼樣?”

李奇微憤怒地大聲喊起來:“誰不服從命令你們就可以解除他的職務,不是嗎?”

聽了這話,範登堡臉上的表情令李奇微永遠也忘不了。他大張著嘴,困惑而驚愕地望著李奇微,什麼話也沒說就走開了。

12月4日,麥克阿瑟下令放棄平壤,向三八線實施總退卻。一時間,西線“聯合國軍”在一片混亂中向南潰退,並不斷遭到誌願軍追擊部隊和沿途遊擊隊的襲擊,傷亡慘重。東線第10軍也全力向興南方向突圍,企圖從海上撤至釜山。麥克阿瑟的大潰退在美國國內引起一片嘩然。《時代》周刊說,“這是美軍曆史上最慘重的失敗”。《紐約先驅論壇報》說,這次潰退是一次“嚴重的軍事錯誤”,它表明麥克阿瑟“不能再被認為是軍事問題的無上權威”。指責麥克阿瑟在作戰指揮上犯有錯誤,不是沒有道理的,它還不僅僅是一個情況判斷失誤的問題。李奇微寫道:“任何人都清楚,我們的部隊所以不顧後果地分散部署在朝鮮全境,主要原因就在於麥克阿瑟對中國人大規模介入的越來越多的證據采取了拒不承認的態度。……倘若一個人不是被榮譽迷住了心竅,他怎麼能對詳細的情報和戰場上的實際情況堅持錯誤的理解呢?……說麥克阿瑟不知道存在中國部隊或不了解中國部隊的能力,是根本站不住腳的。為獲準轟炸鴨綠江橋梁和滿洲基地,麥克阿瑟自己就曾提醒參謀長聯席會議,說鴨綠江一帶的中國部隊很可能會對美軍發起強大攻擊。”

然而,麥克阿瑟不但拒絕承認自己的過失,相反,他把一切責任都推給華盛頓。他公開指責華盛頓沒有向他提供有關中國參戰的準確情報,抨擊杜魯門政府對“窮追敵軍”和轟炸中國東北下達的限製令,給他的勝利造成的“巨大障礙”在戰爭史上是前所未有的。如果華盛頓方麵聽從了他的意見,不捆住他的手腳,他就絕不會有今天的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