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我就曉得這個李恒不會幫咱們,你看他那一臉冷冰冰的樣兒。”
“我就瞧不慣這樣的年輕人,越來越不像以前,那時候的人多有俠氣,你看現在,嘖嘖,都是自私自利的,有一個詞兒叫什麼來著,哦,利欲熏心,把心熏得都像咱們熏紅腸似的了,怪不得一股子焦糊味讓我聞著老大不舒服。”
“這位李少俠武功比蛇大俠還好,他要是能幫咱們,咱們就不怕那個怪東西了。唉。”
“現在說什麼都沒用,還是靠自己才行,老祖宗睡了一百天了,也該醒了,有老祖宗在,還怕那個怪東西?依我說,咱們不能躲在祠堂裏坐以待斃,應該出去去古井找老祖宗去。”
“對對,找老祖宗。”七八個婦人異口同聲的說。
“隻有這個法子了。”年老的婦人一聲長歎。
女人們有孩子的抱著孩子,沒孩子的扶著老人,結伴走出祠堂,辨明方向,沿著長街往南走去。
一路上,雖然個個膽戰心驚,但因為女人的天性,她們仍是三個一群五個一夥,輕聲說著今年過年要熏什麼味兒的香腸,娃兒的虎頭鞋應該新換樣式了。有的說得高興了,陡然提高嗓門笑了起來,惹得年老女人訓斥了幾句,她還不高興的低聲咕噥兩句。
老井在城邊兒的麵皮兒巷,那是一片廢棄多年的居民區,某一年,或許是因為潮汐的緣故,獸族一律得了失心瘋,紅著眼睛闖進巷子裏把男女老幼吃得幹幹淨淨。這地方離城中心太遠,居民被吃盡後,多年來一直鮮有人跡。
老井年代遙遠,沒人能說得清具體鑿於何年,十來年前,四清巷的居民偶然踏足此地,遇見一位白發老婆婆顯靈,這事兒風傳開來,陸續有人來這兒上香火,後來確實遇到過幾件靈異的事兒,如此一來,巷民信仰之心愈加虔誠,此地漸漸的就成了四清巷的神祗與發源地。
至於他們為何不索性搬到麵皮兒巷,其中原因錯綜複雜,不好一一盡述。
女人們到了老井處,紛紛拿出包裹裏的幹糧瓜果上供,有人竟然把小乞丐捉到的那隻活雞隨手拿過來了,一個高胖的女人主動請纓,挑了一塊尖利的石子,狠狠的把雞脖子砸斷,把雞血澆在老井的圍欄上。
怪東西並未跟來,大半夜太平無事。有些女人抵不住困魔,漸漸相依著睡去,隻有幾個年紀稍大的女人目光炯炯地看著長街盡頭。月亮偏西,漸漸沉落,空寂多年的老屋在風裏嘎吱作響,像是腐朽的空棺一般,讓人頓時感覺到深夜的寒冷。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呻吟之韻。這幾個年老的女人不禁都紅了臉,在心裏暗暗咒罵。誰這麼怪異,竟然在無人區大搞男女之事。一個寡居多年的老大娘為了表現貞節,憤而出聲大罵,另一個心思縝密的大娘連忙捂住她的嘴巴。
呻吟聲驟然消失,不知是已然結束還是聽到咒罵聲而中途停頓。
良久良久,四下闃靜無聲,惟有夾帶著腐爛氣息的夜風哧溜溜地刮過街道,街道早已坑窪不平,猶如月球表麵的隕石坑洞一般。若是從洞裏鑽出一條蜥蜴,眼鏡蛇之類的生物,也不會讓人大吃一驚。如此荒涼淒清的地方,原本就應該是它們的王國。
突然之間,一聲淒厲的叫聲響徹夜空。
女人們頓時驚慌一片,醒著的忍不住抱成一團,極力地壓低自己的尖叫聲,正在夢鄉的茫然睜開眼睛,看看左右一張張驚恐的臉,突然意識到什麼,迅速把手塞進嘴巴裏,眼睛睜得猶如即將爆裂的荔枝一樣。
又是一聲淒厲的叫聲在屋脊上響起。
幾個已經稍微鎮定的女人反應過來,側耳細聽,叫聲漸漸遠去,被夜風送過來,像是已經到了十裏之外似的。
“是夜貓叫春。”一個四方臉的女人無比冷靜的說。剛才許多人大驚失色時,隻有她抱緊懷中的嬰兒,母豹似的觀察四周,隨時準備著奪路逃生。
她的聲音太低,大家都沒聽見,一個瓜子臉麵相稍微刻薄的女人離她最近,聽清了這句話,略微沉吟,響亮的喊:“大家不必驚慌,是夜貓子叫春,沒什麼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