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漸漸安靜下來,唯有幾個女人竊竊私語,不知道在說什麼,女人真是奇妙的生物,上一刻被嚇得花容失色,下一刻便恢複了咬耳朵的本能,並且說得興致盎然。
瓜子臉俯視著眾人的臉,聲音微帶顫抖著說,“王大娘,隻是夜貓子叫春,你是領頭的,怎麼就先慌起來了呢。”
“是我的錯,引起了大家的惶恐。”王大娘麵露愧色,低頭看著自己兩雙粗糙的手掌。
“自從男人們進了怪東西的肚子裏後,咱們這些女流之輩沒有別的辦法,隻能抱成一團,前幾天還有蛇大俠照拂,自從蛇大俠因為姓林的死了後,姓林的自私自利,不管咱們,所以往後隻有靠自己了。”
瓜子臉開始時還有些緊張,見眾人越來越認真的仰視著自己,心裏便慢慢穩定下來,掃了王大娘一眼,肅然說,“你是大家公推的頭兒,區區貓的叫春聲就把你嚇成這樣,以後大風大浪多了去了,大娘,別怪我不懂得尊敬你年紀大,實在是現今不同往日,我聽說書的尤大誌說,連皇帝的位子都是無才讓有才,重要的位子,都是能者居之,你說呢,大娘?”
“馬姑娘說得對。”王大娘越發慚愧,隻是翻來覆去的看著自己的老手,“這頭兒我不當了,馬姑娘打小學過認字兒,心又細,膽又大,你帶領大夥度過難關吧。”
瓜子臉的馬姑娘擺手說,“在座的有這麼多比我年紀大的嫂子,大娘,我年紀小,隻不過比大家多讀幾年書,見識稍微高點,怎麼敢當領頭的呢。”她邊說邊緩緩依次看過眾人的臉,察言觀色,誰服,誰不服,心裏洞然,暗暗計較。
大家紛紛說了起來,有讚同的,有猶豫的,有斷然否定的。曠大空寂的無人居住區裏,洋溢著熱烈的氛圍,之前驚怖荒涼的色彩一掃而空,但是既然領頭王大娘主動推舉馬姑娘,又經過馬姑娘一番巧舌如簧,先前反對的漸漸受到眾人圍攻,最終放棄了立場。
最後,馬姑娘被推選為十五個女人的領導者。她得意洋洋,不可一世,當即要重新分配食物,擁護她的,分得多,反對她的,即便最後改了態度,仍是分得少。
有幾個年老的女人(當然是反對馬姑娘的那一撥)氣哼哼的不服,立即有幾個身強力壯的女人厲聲訓斥。年青的和年老的隱然分為兩派,年青的那一派打定了注意,真到緊要關頭,先要把那些老東西清理掉,免得受其拖累。
這些女人鬧得風生水起,一時間竟然忘了身處險地,所以當馬姑娘慘叫一聲,臉皮從鼻頭中間裂了開來,一片血肉模糊裏,猛然伸出一隻生滿黑毛的大手時,所有的人都呆如泥塑,竟然都沒有反應過來。
四方臉的女人最先反應過來,尖聲喊道:“快跑,怪東西來啦!”她喝罷,撒腿往老井背後的草叢跑去,那裏有一間土地廟,可以藏身。
其餘的女人愣了一會兒,終於清醒過來,尖叫著四下逃散。那隻黑毛大手從馬姑娘的臉上一路往下拔,一直拔到腹部,把她從中間撕開,然後從她的血肉裏跳出來一個身高不足三尺的怪東西,一蹦一跳的捉住一個腿腳不方便的老大娘,張開血盆大嘴,要把大娘的頭咬下來。
一塊碎磚穿破氣流,呼嘯而至,無比及時地打在怪東西的腦袋上,一聲凶殘的怪叫之後,那不知名的怪東西爆頭而亡。
“你們這些女人,三更半夜的到處亂跑,膽子比爺們都大。”夜晚的濃霧裏,走出來一個抱著小白猴的少年,一改平時沉默少話的習慣,繼續斥責,“不知道你們在鬧什麼,聲音傳出老遠,不引來怪物才怪。”
“是,李少俠?”女人們從驚恐至極的情緒中反應過來,紛紛轉身聚攏過來,無不把感激涕零的目光熱切地投射到那少年身上。
“李少俠,這是什麼怪物?”四方臉的女人一臉沉靜的問。
“據我所知,是陰獸。”李恒說,“還有很多,正往這邊湧來,有些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