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初開，憑借記憶，秋月雪一步一步在黑白鋪局之時還可以跟得上手。但隨著老者的落子速度愈發快了，秋月雪想要跟上節奏也是愈發困難，黑白雙色在秋月雪的腦海之中混雜著，他強烈著激發挖掘自己的記憶天賦，他心裏很清楚自己過目不忘的天賦其實隻是相對而言，如果不消化不重複記憶附以理解，總會有犯錯與出偏差。而對於圍棋他一知半解，不去理解這下很快記憶就混亂了，但不知道為什麼到了現在，在老者氣勢壓迫之下，棋局的記憶卻在秋月雪的腦海裏愈發清晰了。此刻他仿佛置身於老者棋力綻放的殺氣裏，在那無窮無盡的黑雲之下，白色的大軍靜默在一座城池裏，秋月雪一睜眼，便看到了雄關之下遠方呈一線而奔馳而來的黑甲，黑雲壓城城欲摧，線漸漸鋪成了麵，麵漸漸堆成了令人頭皮發麻的數十萬黑色甲胄。絕望的圍城最為令人恐慌，外麵的黑想進來，裏麵的白想出去，秋月雪看著城頭黑與白不停地廝殺，坍塌的雲梯，巨大的石塊，燒的火紅的槍矛，帶著火羽的箭矢，紛亂交雜的畫麵隻有黑白兩色，秋月雪冷靜的旁觀者，他想到了城外也有著的爾虞我詐，不光此城，四處兵力調配，援兵與守兵，糧草與倉儲，無數的信息量讓他在困擾焦躁裏遲疑，在懷疑與內亂中爆發，在絕望與沉默裏反抗，麵對著黑軍四麵八方的壓力，內政軍事在這大川山河之間湧動。一口氣回神，他體會到了抉擇的味道，他放棄了難以掌控的孤城，放棄了沒能揉成一股勁的氣，放棄了那些懷有二心的棋子，苟活於須臾一角，似乎大廈將傾狂瀾既倒，於是此刻的棋局卻精妙的陷入了這圍城僵局，進不得退不的，像是一個不均勻的太極，卻還是留著自己的陰陽氣。一老一少，一來一回，手上已然發了汗，汗水粘在棋子上，蒸發在有著冷意的空氣裏。
秋月雪不知不覺停在了最後一手棋，他陷入了沉思，剛才那般體驗自然是真正的戰場，讓他感到了極其的震撼。
老者看著這已然與之前有所偏差卻又絲毫不差的棋局，也若有所思的樣子，棋局未變，但偏偏氣勢變了。他與許許多多的年輕人都下過這局，有的奮戰到底，孤注一擲，卻被斬了龍頭，最後落得一個淒慘結局；有的畏畏縮縮，獨守城池，不顧及大局，最後羽翼盡折，以至全局坍塌；更差點的便是幾百手便丟了精氣神，忘了接下來的棋局。
而眼前的這個依舊氣定神閑的白衣年輕人，給了他不一樣的味道“他竟然還留有餘地，此子真是狡猾如狐又心機似水，但又偏偏有著讓人生不起氣來的好皮囊。”老者不語，心裏升起了一個已經隱藏了十年的念頭。“若是書信中所言不差，此子身份絕對適合，不僅心性不差，而且過目不忘，還有些看不透的少年老成。是塊璞玉，我承認黑瞳，這回你讓我看到了一絲希望，但還不夠。”即便如此，一抹火熱升騰在了老者心胸，十年等待，他看到了太多太多可能性，但是都半路夭折了，如今黑瞳終於給了他一個最完美的答案，隻剩下他去引導與完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