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救了我?”少年略帶警惕地拿著血刀指著麵前這個黑衣老人,直覺告訴他麵前這個衣衫破碎狼狽不堪的老人身上的氣息很可怕,幾乎是他這一生見過的至強者,雖然老者隱匿的很好,但是目前他受了不小的內傷。雖然少年不能確定自己的脫險,但是他明白自己當下獲救絕對與麵前的這個神秘老者有關係。少年略帶驚異的看著這個老者臉色越來越凝重,他握住刀柄的手也加強了力度。
他不明白老者現在心中早已經翻起了驚濤駭浪,“這是何地語言!老夫戎馬一生自認九龍大陸各地早已了如指掌,竟未曾聽聞有這種讓人捉摸不透的語言,這個語言有著截然不同的鏗鏘有力的重音結構,難道說他真是蓬萊仙閣之人?”老者心下決定,一語不發突然往少年這裏逼近,一步踏出的氣浪噴湧下,少年明顯有些慌亂,目光閃爍,“你現在不是我的對手,放下刀吧。”老者帶著不確定的驚疑語氣對著少年歎氣道,所有的氣勢內斂,略微和善的背過了手去,一步一步向少年身側靠近過來。
少年也是一驚,這貨說的是什麼鳥語,他竟然一個字也聽不明白。他自認自小看書過目不忘,甚至在曾經宗門藏書閣裏的所有秘籍經典都偷學過爛熟於心,但卻從未見識過這種奇怪的語言,充斥著並不圓潤的元音與不明不白抑揚頓挫。但他看到麵前老者負手而立,收起了所有的氣勢,麵對老者收斂的敵意,他卻還是繃緊著神經得看著接近他的老人,雖然他已經明白了現在的情況,這具身體不是自己的,刀也不是自己的佩刀,這個世界也許也不是他那個世界了,但麵前的這個老人絕對是自己如此境遇的始作俑者。
“罷了,比被追殺而死要好得多。”眼看著老者走到近前,他握住刀柄的手也漸池。但說時遲那時快,老者突然氣勢迸發,手掌在腰間瞬息間翻轉,捏成一個爪掌,一下子帶著無與倫比的壓迫力向少年襲來,少年當下身形一顫,一咬牙,狠狠地用雙手握住了刀向老者腹部俯衝而去“這該死的老不死,竟然也是要殺我。”心中一狠,他此刻便放棄了所有抵抗,隻想與老者一命換一命,臨時作出這樣的衝擊姿態實在有些讓老者動容,“這等拚命三郎。”老者心中一喜,但突然又是一寒,因為他感受到了四遭越來越近的幾股氣息。他先是撤力一滯,身形在力度的控製轉出了一個可以稱為優美的弧度,接著左手食指的三個指節錯位一響,一股內勁便拖著以悍不畏死的樣子向他衝來的少年飛到了空中,揪著由於被中斷了攻擊而有些脫力而昏迷過去的少年的脖子,便從空中幾個踏步,與這被剛才風暴摧殘過不複存在的山廟漸行漸遠,消失在了有些氤氳的山色裏了。
老者拖著少年的身形剛剛消失,這廟宇上方就來了三個赫然也是擁有踏空實力的神秘人,“沒想到這麼多年,我們這些老怪物都沒死啊。”一個麵容慈祥的老者平緩的說道,但很明顯他的心境波動很大,以至於胸前佩戴玉菩薩都已經在衣衫外不停地隨風飛舞著,像是快斷了線的風箏,讓人有些擔心,“楊老怪這般年紀了,你可是越活越年輕啊,還有敢來蹚這渾水?真當自己還是以前的那個楊斷峰不成?”其中一位手持一柄宣花巨斧,怕是得有百斤之重,但這個白頭白胡須的老者卻絲毫不感其重,腰板在風中還是挺拔得如同掛不倒的白楊樹,他略帶調笑著說著前者,但麵色卻凝重出水得看著破敗廟宇。“這次怕是麻煩大了。”那個被稱作楊斷峰的慈祥老者帶著不祥的語氣喃喃道:“九星移位,剛才的天劫風暴怕是一個預兆吧,大世將起。”“上一個三十年,我雲山笑一把斧頭不弱於人,這次勢要為我家人報仇”
那個一直沒開口的紫衣老者卻有著控製不住的殺氣彌漫,“千萬別讓我找到你,狻猊。”
此時京城並無宵禁,準確說來近幾十年來都無,仿佛映襯著這是一個新生帝國對於保家衛國的驕傲,絲毫無任何無意義的顧忌,花燈酒月的春杏樓門前熙熙攘攘,皆為利往。一位黑衣老者悄無聲息的從正麵直入幽深,如一道黑風一般掛過吵鬧的人群,拐進一個不起眼的燈火闌珊處,房前不合規矩的排放著二三盆景,前朝勾欄雕飾曆史氣息濃烈,據傳此出自先皇所診視的一位雕刻大家之手,大氣磅礴到隻為權貴所用。老者並未打擾此地清修,撿了一處靜雅小亭,不知道從何處摸出一樽酒,也不知何時扔出來了一個少年,老者隻管自顧自的對月雕酌,任由少年一直說著不之所以的語言。他已經被叨擾了一天了。
“喂老頭,這是哪裏?”
“這是什麼朝代!”
“這具身體是誰的,我為什麼在這個身體裏?”
“為什麼......”
老者壓著心中的煩躁,唯有麵前的酒能平複他現在的心情,少年也漸漸平靜了下來,順著老者的視線望向天空,看到那完全不同於自己世界的血紅色月亮,他有些絕望的看著那樣的月亮默默說道:“等著我,我一定會回來救你的,一定。”
他沒有發現,此時老者正死死盯著他的背影,仿佛聽懂了他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