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2011年3月20日)晚,觀看上海愛樂樂團的音樂會(東方藝術中心),湯沐海指揮,曲目為清一色俄羅斯(包括老柴、老拉、格林卡),獨奏家為少年天才“牛牛”。看一個十三四歲的半大孩童極為冷靜和完整地拿下老拉《帕格尼尼主題變奏曲》那些極其困難的炫技片段,不由得讓人驚詫。但一個孩子如何領會此曲中死亡的魑魅魍魎(“末日經”的象征)以及與之對峙的眼淚汪汪的懷舊詠唱(典型的拉氏悠長旋法)?這真是音樂表演藝術中特有的難題:技術磨煉與心理成熟,如何能夠同時並重、平行不悖?fi.H f老柴的《第二交響曲》(“小俄羅斯”)果不其然是他早年的習作,全曲的架構問題很多,甚至四個樂章的性格對比也沒有把握好,心理體驗和材料組織都難以形成一個有說服力的整體,盡管指揮家激情澎湃,但音樂更多是喧鬧而不是輝煌。不過有意思的是,此曲諸多片段聽上去都明白無誤具有老柴特有的“人格聲音”(voice)——我們熟悉這種“聲音”,那是在柴四、五、六(交響曲)等成熟作品中。就此而論,可以說,優秀的藝術家總是能夠發展出隻屬於他們自己的那種“聲音”:這種“聲音”其成熟往往是在晚年,但其萌芽一定是在早年。E繆斯音樂社區pLD GK1c4ZE繆斯音樂社區&tZ#h2K~"oD難道這一點針對我們凡俗人生沒有某種倫理上的啟示嗎?所謂“成功”的人生,恰恰就在於能夠將某種潛質淋漓盡致地開掘並發展出來。藝術,特別是優秀藝術家一生的作品,提供了這方麵最值得玩味的例證。從這一角度看,我越來越傾向於認為,藝術家(僅指優秀的藝術家,平庸的藝術家達不到這個境界)的所有作品應該看作是一個完整的過程,甚至是一個完整的作品——西文傳統中,常常用一個法文詞彙來專門指稱這樣一個範疇:oeuvre(一生的全部作品)。所以,“柴二”盡管稚嫩青澀,但因與這位作曲家整個創作的關聯,也就獲得了某種環鏈性的特殊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