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 小議瞿小鬆(1 / 1)

中國當代作曲家瞿小鬆的音樂作品常常以漢文的單字標題命名,如《寂》《曦》《幻》《雨》《渡》《溢》等等,有意思。由於漢文的方塊單字具有無窮的組合可能與豐富的文化聯想,其中深意隻可意會,不可言傳。於是,這些標題本身就具有了東方特有的精神性。

這位作曲家敢於在當代音樂的語境中使用最簡單的音樂語言。當挖空心思的複雜和計算已經成為諸多當代音樂作品的默認慣例時,瞿小鬆的方向是反其道而行之,由此獲得了某種回歸式的解放,或解放性的回歸。

瞿小鬆具有很明確的音樂風格追求:以盡可能“少”的手段獲得最有“力”的效果體現。音符很少,但卻並不顯得鬆散和虛弱,而是充滿緊張的暗示和尖銳的等待。突然爆發,但又轉瞬即逝,或是戛然而止……正是這種突然性,使得他的音樂獲得了特別的震懾感和吸引力。有人會說,這種音樂具有某種“禪”意,但我認為,與其說這種音樂意象出於中國古老文化的啟示,還不如說這種感覺恰恰來源於當代人的生存處境——這是當代視野中的古代,或者說是古代在當代的折射。

國外有評論說,瞿小鬆是“靜默的大師”,這個觀察沒有錯,但還沒有說到真正的點子上。在瞿小鬆的音樂行進中,常態音樂中休止與音響之間的關係形成了根本性的倒轉:休止不是作為音響的停頓,而是倒過來,音響成為休止的間隔。也就是說,靜默與“無聲”才是音樂的根本狀態,“發聲”或者“聲響”僅僅是因為那些無處不在的休止和緘默才獲得存在價值。他的音樂以悖論的方式顯現出“無聲”的聆聽性。“大音希聲”?當然。但關鍵在於,這個耳熟能詳的古老命題在此獲得了具體的、個人性的、而且是當代的音響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