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滄塵。”滄塵打量起梅穎辛。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穿著一件稍大的東國天山族衣服,不帶武器,拿著一把琴跟自己跑了一百裏,說的是純正的京片子,有馬夫將他的愛駒牽向馬槽,從正門過,下蹄有力,馬身健碩,看身形是純血的巫雲騎,東皇禦用的寶馬。才接著問道:“你是?”
梅穎辛脫口而出:“夜——”才想起來,寧承歡偷用了自己的名字去參加“七星奪寶”,顯然在滄塵麵前無需隱瞞,“相見不如偶遇,梅穎辛。”
二人正想絮叨一番,忽聽見門口有人喊到:“迎禮!”知道喜隊趕來了,忙去看情況。
安慈修神色如常,武護少了兩人,隨僧少了兩人,花轎剩下兩頂,整個儀仗少了三分之一,顯然,後有追兵,損傷不小。眾賓客見儀仗人數如此稀少,不禁疑惑,待安慈修將禮貼拜上,眾人聽得嘖嘖稱讚,不愧為東華一主,這才不再唏噓,新娘被喜嬤嬤背進了門,坐上了紅良駒,新郎替新娘換上婆婆秀的歡喜鞋,才由新郎牽著進了內堂去拜天地。
梅穎辛和滄塵被眾人擋在外麵,二人均不喜擁擠,就退至敞院。
“什麼時候換過來的?”倒是滄塵問了一句。
“禮隊進城多繞了一周,應該是剛剛從偏門過就換過了。”梅穎辛答道。
“怎麼知道沒有出錯?”
“他們既然隻敢在城郊埋伏,就不會到容京找麻煩。東華西寧,一安一容,算是東國的第二京,這些人入了城,就會被盯上,跑不掉的。再說,那匹紅良駒應該是那小姐的主人,換了別人,駕馭不了的。”
“有趣。”
“到底是什麼人下的埋伏?”發話的是梅穎辛。
“離魂蠱本是雲番秘術,但是目前雲東兩國民間交往甚密,也不好妄下定論。”滄塵答道。
“那紅門的人為什麼要追殺你們?”
“誰?”
“就是在樹林裏朝我們用銀針的那個人,他是紅門的殺手。”
“原來他是紅門的人,我在安京就被他纏上過一次。也許是我的禦鳥術太過招搖,在采珠大會上,引來猜忌。蘇莊主也曾對我說,說自從有人揭了尋仙榜消失之後,所有相關的人都成了眾矢之的,且我身份特殊,實在不該輕易暴露。”滄塵緩緩說道。
二人入了酒席,找了個僻靜處坐下。
“也就是說,紅門也在找尋那個揭榜人的下落?這才說得通。紅門是殺手門,他們要對付的人,絕對不會活得太久,不過既然對你用毒,就不該是想取你性命。但你是轉世靈童,他們也不顧忌麼?”梅穎辛不想岔開話題。
“忘了告訴你,我是偷跑出來的。所以,就算我死在了這裏,雲番也不回責怪是兩國問題。”
“什麼?!”又是一陣吃驚。
“我在東皇壽宴的時候隨雲番使者拜壽而來,我在百叟宴上見過你,你是梅將軍的長子,是大東上師的徒弟,你彈得一手好琴,所以,我想問你,你是不是夜魂鬼曲的傳人?”
“你來這裏,是為了找我?莫非?”
“我在華雲莊顯露身份,是因為聽聞夜魂鬼曲有兩位傳人,一在雲番,一在東國,兩位傳人約定在十八歲比試琴藝。而雲番鬼曲的師父是雲番駙馬,長居春想園,而轉世靈童是母神的孩子,自然是離雲番駙馬最近的人,所以,要找你,必然要顯露自己的身份,這樣你才會來找主動我。”滄塵顯然是最直接的人了。
“那為何不在壽宴上就表露身份?你不怕我易容騙你?”
“那道不必,鬼曲傳人不會這樣無禮。我不表露身份,是因為於禮不和。何況,東庭耳目眾多,任何雲番的信使都有人暗中注意的。我一說我是誰,估計見不到你,就被拉回雲番了。”
“雲番的人也在找你?”
“我剛十七,按理不該出雲庭,他們找我是自然。”
“你十七的話,就沒到比試琴藝的時間。那我還要再等一年。”
“你要比試琴藝的人不是我,行雲駙馬並沒有把夜魂鬼曲傳給我。”
“你不是他的傳人?你單槍匹馬大老遠來,你不是他的傳人?”
“嗯,行雲駙馬在我七歲的時候就離開春想園了,我也想找他,才四處打聽他的消息,知道你們的十八年之約,看看能不能通過你找到他。”
“什麼呀,什麼跟什麼呀。”
此時,安慈修換了一身新衣走到二人跟前,先問過梅穎辛身份,梅隻說為謝小姐的知遇之恩。又因為蘇擎曾叮囑,滄塵身份特殊不要張揚,隻謝過二人,因為吃酒的人越發多了,便不再詳談,應付了眾人,一直鬧到了晚上,是夜,春宵良度,花前月下,二人均有些醉了,便在客房歇下。
次日清晨,滄塵酒醒,推門出去,一眼便瞧見梅穎辛靠在廊下的柱子上,似在等他。見他一身清秀水色淺紋衫,一枚淡紫色的蛇形玉在腰間垂綴。
“你和安慈修不相識麼?”
“此話怎講?”梅穎辛似睡未睡。
“他竟然都不對你防範。昨日給你了淩霄貼,又讓你住了他家的客房。”
“也許他認出了我,隻是未捅破罷了。”
“這麼早,要去哪兒?”
“去你想去的地方?”
“寧府?”
“走吧,我們去找寧承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