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畸戀
福旺客棧的掌櫃黎印熱情豪爽，但身份成謎，身邊常常伴隨一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白衣男子，黎印對他的寵愛溢於言表，人們都認為他是客棧的副掌櫃，但從未被他認同。
客人們大多傍晚入住，晚餐時間這裏最熱鬧，當然也有例外，這天清晨，客棧迎來了一位年輕後生。此人二十出頭，讀書人打扮，隨身行李極其簡單，住進一間普通客房，整日再未露麵。
“那孩子看著麵善，不像是什麼鬼怪。”張嫂向樓上張望，和夥計們嘀咕著。
“哪有那麼多鬼怪，”徐望笑道，“想是這幾次巧合，讓張嫂都緊張了。”
“不管怎麼說，還是小心點才是。”張嫂繼續道，“我們這地方太邪門，雖說有肅公子在，可是今天是十五，明早醜時寅時公子的身體又要不適了，我們哪敢讓他再操心啊。”
說到此，徐望也不由憂心忡忡，肅晴的心魔未除，始終是一大隱患。上月十六平安度過，黎印在房中寸步不離守著肅晴。雖說他們沒有透露任何消息，於他心中總覺不安。
“徐望，給那位公子送點吃的吧，一天都沒有下樓，想是餓壞了吧。”張嫂端來裝滿菜肴的托盤，飯菜均冒著熱氣。
徐望應了一聲，接過托盤，踩著木製樓梯，徑直來至那位後生房門口。
“這位客官，小的來送晚飯。”
一串腳步聲之後，門開了，後生臉色潮紅，見到徐望難掩尷尬，他接過晚飯，連聲道謝。徐望的笑容讓他放下戒備，他邀請徐望進房閑聊，並將托盤放於桌上。
徐望打量他的房間，屋內擺設幾乎沒有動過，隻是床鋪稍亂，桌上除了托盤，還有一個長方形的盒子，開著蓋，裏麵是空的，應該是裝筷子之類。
“小生名叫方博念，酷愛遊覽山水。”
“方公子為何整日呆在樓上，小店的掌櫃和我們都很喜歡熱鬧，生怕冷落了客人。”
“是這樣，我準備在房中寫些遊記等文章，怎奈文思泉湧，卻沒有好筆為我使用，糾結煩悶，不想就這樣過了一天。”方博念向自己的床上無奈地瞟了一眼。
“這有何難，小店裏就有。”徐望起身告辭，“公子請用飯，小的晚些時候便來送筆墨。”
徐望走後，床中發出一聲不滿地吼叫，“你敢握別的筆試試！？”
“人家的好意我怎能拒絕，再說，我又沒想要用。”方博念走至床邊，從枕上拿起一隻筆。筆身墨綠，竹節狀，光澤精致。筆尖還未曾用墨浸染過。
方博念愛惜地摩擦著筆杆。漸漸的，他手中的筆幻化成人形，他撫摸的，是一張膚色白皙、神情倔強的臉。
“羽竹，你跟我這麼久，就真的不能為了我遷就一下麼？”方博念將人攬至懷中，長歎，“你又不讓我用別的筆，連手指沾墨書寫也不許，我是不是該為你放棄書寫呢？”
羽竹將頭靠在方博念的胸膛，“抱歉，我隻是不喜歡那黑色的墨沾到我的身上，我不喜歡那氣味，也不喜歡那感覺。謝謝你帶我遊覽了這麼多地方，我用身體作為回報可好？”
室內的氣氛變得曖昧……
“原來你在這，一個人散心麼？”在客棧後院的葡萄藤下，徐望伸手拉住肅晴的衣袖。
“何事？”肅晴不動聲色地撥開他的手。
“我……哦，有位客人需要筆墨，我知道你會有，所以就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