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嘉三年,穀雨。
老天像是在獎勵眾人,許久未有雨水的蘆望終於迎來了一陣大雨。水位回升,田地濕潤。眾人激情澎湃。
“這片土地是我們祖祖輩輩日日夜夜守護的!這些城鎮是我們建設的!我們如此艱難的一代代傳承著守護著我們的家園,憑什麼讓給東番人!”竇充滿腔的怒火,被這雨澆得更旺了。
麒麟軍違抗皇命攻打了陵州以北的東番領土,駐守在此的東番人裏自己的國家著實遙遠,不得不一紙狀書遞交給朝廷。商貿交易受到的衝擊最大,相關的官員和商人損失慘重。
可是這些人哪會管百姓的死活,他們要的隻是錢和權。天高皇帝遠,那些人不懂和東番人做交易要犧牲什麼。
“看來竇充的確是最適合這差事兒的人了。”聖上和陸衍躲在人群後,暗中觀看著竇充慷慨激昂的講話。
“當然。竇充從小這裏長大,天災人禍不得不背井離鄉,他早就是滿腔怒火了。”
“雖然感覺有些對不起這些父老,但是......”
陸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聖上黑著半張臉道:“有什麼好笑。”
“難得看你這麼為別人考慮。”
“難道我以前都是自私的人麼?”聖上埋怨的碎碎念。
陸衍微笑:“不是。你一直都是個為為他人著想的男人。”
聖上看著陸衍的笑顏有些發毛。
陸衍倒是想起了以前,知道他剛喪母也不認識什麼人,便拉著他介紹給每個人。就算他的出身一點兒都不高貴,聖上還是一直“子陌哥哥,子陌哥哥”地粘著他。
“別擔心。你這也算是各圓其願。”陸衍拍拍聖上。
為他人著想的人大多都是憂慮過多。眼下要擔心的是怎麼對付朝廷派來鎮壓的軍隊和聖上身份的保密。
翰嘉三年,大暑。
周家的麒麟軍變成了名副其實的起義軍。朝廷派來鎮壓的軍隊也在竇充的唾沫和蘆望一帶百姓反抗中繳械投降。
東番人被趕出了陵州。當然麒麟軍也是死傷大半。
眼看著皇帝一道亂臣賊子之名就要扣下來了,陸衍連夜疾書讓人給去給了宗赫。阮詩詩探來的消息,宗家的勢力已經潛入了西南軍隊。那是西南王生前帶的人,憑著這關係煽動他們聯合起義反何應該是最容易的。
“可是我聽聞西南軍的頭兒已經換人了。”阮詩詩有些擔憂,西南軍雖人數多,但著實離他們太遠。長線聯盟最怕不穩定。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陸衍解釋道,“雖然西南軍的掌權人都換了。但是西南軍人數眾多,大部分仍是西南王的舊將。”
“的確。”聖上在一旁,顯得很篤定,“一些還活著的老將大多都被迫回家了。如果上雲能說動他們,他們自會和軍內的線人傳達消息。”
聖上如此確定的眼神,陸衍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陳熙不再像是小時候那樣唯諾躲閃,更像是一個逐漸有了擔當有了前進勇氣的能夠運籌帷幄男人。陸衍突然覺得他欣賞這樣的聖上。
“一旦西南軍與我們達成聯盟,下一步,就是要找個合適的契機讓他們知道你還活著。”陸衍折起信紙,封上信封,“我們現在隻需要他們提出一些反對意見,給整個西南大軍製造些混亂。到時候,你的身份一暴露,新仇舊恨就很容易讓他們下這造反的決心。”
“那好,我也去準備準備。”阮詩詩聯合了一些獨身的女眷成了起義軍的後勤幫婦,“現在就等堂哥的回信了。”
阮詩詩離開後,聖上突然開口問道:“現在,連詩詩都牽扯進來了。真的不要緊麼?子陌?”
“你擔心什麼?”
“萬一起義失敗了......”
“不會。”陸衍相信,聖上也好武王也罷,他們一步步計劃到今天絕不可能那麼容易失敗,“我信你。”
更何況,這幾年,聖上的能力陸衍都看到了。套用官場上的話,聖上是個值得跟從的主。
翰嘉三年,寒露。
朝廷下了通緝令,將周家整個納入了通緝對象中。而另一邊,西南大軍也出現了兩派人馬。
京城內,不少官員說周家這是要篡位謀權。而反何派的便也理直氣壯的說這是何家人想爭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