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來會是個旖旎的夜晚,卻被一個電話打斷。
陸以豪看到對方的號碼,眼裏的欲望就退去了大半。從接聽到掛斷,二十幾秒的時間裏,他已經徹底冷靜下來。
我靠在牆上努力平複呼吸,看著他整理稍有淩亂的衣衫。
“公司出了些緊急狀況,我必須回去處理一下,忙完了我再打給你。”
沒有了緊擁的懷抱和熱烈的親吻,房間裏的溫度瞬間降低。搖晃到浴室,把自己埋進放滿熱水的浴缸裏,我才終於平靜下來。要怎麼感謝剛剛那通電話呢,如果不是它的打斷,我會犯下多大的錯誤啊。
就算我不計較他是別人的未婚夫,可我怎麼能不計較他是成泰的繼承人呢?
我好歹也是混跡廣告業的人,C市商界的大事件哪一件能饒得過我的辦公室?成泰集團董事長急病這種事,就算瞞得再嚴也會被扒出來,在牽絲連線的公司間傳播。陸以豪忽然轉了性子要成家,大半夜出現能讓他舉槍後突然刹車的“緊急狀況”,恐怕都和陸老爺子的病脫不開幹係。
如果陸老爺子一病不起,必然會把大權移交給陸以豪。陸以豪什麼都好,唯一讓陸老爺子放心不下的,就是他遲遲不肯成家。成泰那幾個股權在握的董事,都是身經百戰的老江湖。陸以豪若沒個實力過硬的幫手,以後免不了受他們牽製。肯出錢出力出人情給陸以豪撐腰的,自然隻能是他的嶽父大人。
陸家選上的是做房地產的沈家,沈董事長唯一的掌上明珠沈漪是薩爾斯堡交響樂團的小提琴手,每年能在國內呆的時間不超過兩個月。沈董早幾年就已經把公司交給職業經理人團隊打理,自己則每天在辦公室喝喝茶簽簽字,算計著什麼時候抱外孫。這次兩家聯姻,據說還是沈家主動提出的。這對沈陸兩家是互利互惠的事,隻不過哪家受益更大外人自是不好評說。
如今那麼多雙不懷好意的眼睛盯著陸以豪,在這個當口如果陸以豪和我有什麼牽扯,被人抓來做文章不是沒有可能。雖然陸以豪男女通吃不是什麼秘密,可商洽婚事期間,再和男人傳出韻事,就是打沈家人的臉。我不介意被人戳脊梁骨,被罵是勾引別人男人的兔相公,可是陸以豪又怎麼能不介意和沈漪的婚事?萬一事情鬧大了,沈家人翻臉,陸以豪恐怕一時半會再找不到沈漪這麼好的結婚對象。
肺裏的最後一絲空氣被消耗光,我坐起身大口喘著氣反思。Adrain說的沒錯,我總會因為貪圖一時的溫暖,去招惹別人。
陸以豪這一“忙”就是大半個月,大概已經忘了要聯係我的口頭承諾。說完全不失望是假的,隻是我始終清楚,對陸以豪而言什麼才是第一位的。
收到沈漪新年演奏會入場券時,我吃了不小的一驚。不知道陸以豪是個什麼意思,他未婚妻的演奏會,為什麼要我去看?
我還在揣測陸以豪的用意,他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入場券收到了嗎?”
“收到了,謝謝。但我那天沒時間。”
“哦,這樣啊。”
聽著他雲淡風輕的聲音,我忽然覺得特別窩火。
“有時間也不會去的,陸以豪,我沒有立場去聽你未婚妻的演奏會。”我已經盡力壓製怒氣,可語氣裏還是帶出了我的煩躁情緒。
電話裏傳來陸以豪低低的笑聲,“嗬嗬,不是讓你去而是請你陪我去。沈漪是不是我未婚妻,我自然會告訴你。”
“陸以豪,你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狀況,一定要在這時候丟出把柄讓人抓嗎?一旦你鬧出什麼難聽的傳聞,沈家人又怎麼肯被人笑話?退一萬步講,就算不是沈漪,也會有陳漪、劉漪,你始終還是要給成泰娶一位董事長夫人。那到時候你是要和我繼續來往,還是要像那天在天象館,假裝不認識我?”
我是荒唐過,可是不會荒唐一輩子。如果我決定跟誰在一起,無論我愛不愛他,都要做好一起承擔後果的打算。陸以豪是值得付出感情的人,可是這種感情隻會拖累他,也拖累我。
“安楊,我是個商人,我知道怎樣用最小的成本換取最大的利益。想坐穩成泰是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可是我不會搭上自己更不會搭上你。你不想見沈漪就算了,晚上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