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裏的同事陸續都走了。當季宛寧也收拾了包準備離開時,桌上的電話鈴忽然響了。她接起來一聽,臉上就漾起了笑意。
是蘇陽。
“下班了嗎?”蘇陽的聲音很溫柔,從季宛寧認識他開始,就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季宛寧微笑著,放下包,背靠窗戶和蘇陽說話:“正準備走。剛才還猶豫呢,要不要給你打個電話,又擔心……”她把自己的擔心咽了回去。那是令她有幾分難為情的,因為和昨天他們的親密有關。
對季宛寧的欲言又止,蘇陽顯然領悟到什麼,他體貼地保護著她的羞澀,並不追問她擔心什麼,而是問:“晚上你有事兒麼?”
季宛寧覺得自己的心怦怦緊跳了幾下,喉頭有什麼融化了似的,濕漉漉的。辦公室裏沒有其他人在場,但她的臉仍是不可克製地熱了起來。她輕聲說:“我沒什麼事兒。你呢?孩子不在家嗎?”
蘇陽沉默了兩秒鍾,坦白回答:“我把孩子送到爺爺奶奶家了……我想你。”
季宛寧聽到蘇陽說“我想你”時,腦海中快速閃過昨天和蘇陽在一起的畫麵及感覺,身體忽地一熱,很快感覺到了自己的濕潤。她對自己會有這樣的反應既新鮮又慌亂,幾乎有些不知所措,也沉默了一會兒,才低低地說:“我也想你。”
“我們一起吃晚飯好麼?”蘇陽的聲音又大方起來,“今天我買了菜,做飯給你吃。”
季宛寧很意外,笑著問:“真的?你還會做飯?”
蘇陽老老實實地回答:“做是會做的,隻是你的期望值不能太高。”
季宛寧忽然有點兒口拙,不知說什麼好,隻是對著話筒傻笑。就像一個人忽然得到了一樣意料之外的寶物,本已十分滿足,但這個寶物又顯露出另一樣珍貴品質來,令人不知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情緒。
蘇陽又問:“要我去接你嗎?我騎摩托車,很快就能到。”
季宛寧忙說:“不用了,我自己坐車去。”她想了想,笑了,“你不是還要給我做飯吃嗎,不會把晚飯拖到夜宵時間吧?”
正說到這兒,季宛寧聽見自己包裏的手機響了,她一邊從包裏取手機,一邊對著話筒說:“哎,我要接個電話,咱們就說定了,待會兒我自己去你家。”
蘇陽幹脆地說:“好,那我先在家做飯,待會兒見。”
季宛寧向蘇陽道了再見,掛斷電話,接通手機,一下子聽出是好友範麗華的聲音,忙笑著說:“範姐,是你呀,今天怎麼有空兒給我打電話?”
範麗華的聲音很陰鬱,聽起來有些遲疑:“宛寧,現在你方便嗎?我有急事想跟你談。”
季宛寧想到和蘇陽的約定,猶豫了一下。範麗華是季宛寧相當要好的朋友,但因為身任一家大公司的副總,平時工作繁忙,大家難得見麵。此時她劈頭就說有急事要和季宛寧談,以季宛寧對她的了解,知道此事絕非雞毛小事。
因此,季宛寧沒提自己有約會的事兒,隻說:“我現在在辦公室,是我去找你還是你來找我?”
範麗華稍一遲疑,做了決定:“你在辦公室等我,我馬上開車去接你,然後我們找個方便的地方談。”
掛斷手機,季宛寧的情緒一下子變得低落起來。原本計劃好和蘇陽一起吃晚飯,隻要想到這一點,心裏就暖洋洋的,現在卻被這個意外的事情打擾了。但範麗華是季宛寧不願忽視的朋友,且是同性朋友,這又使得這個打擾令人無法抱怨。呆立了幾分鍾,季宛寧不得不給蘇陽家打了個電話,告訴蘇陽自己臨時有事兒,可能不能去了。
蘇陽的聲音顯得有一點點失望,但隨即又懷著希望問:“整晚都有事兒麼?”
“我也說不準。也可能時間不用太長。”季宛寧內心也很不願意放棄和蘇陽的約會,她隻是拿不準範麗華找自己談事情需要多少時間,不好意思讓蘇陽漫無目的地等待。聽到蘇陽這樣說,她又有些高興了,用試探的語氣說,“要不然你先吃飯,然後幹你自己的事兒,別專門等我,我如果結束得早,就還去你家。這樣行嗎?”
蘇陽馬上回答:“好,我等你。”
季宛寧不想馬上掛電話。自從認識蘇陽以來,她總是覺得蘇陽的聲音裏有種明亮健康的成分,讓她每次聽了,心裏都很舒服,而且不由自主感到留戀。趁著等範麗華的時間,她便繼續和蘇陽在電話裏聊著:“真不好意思,臨時變卦,你沒在心裏罵我言而無信吧?”
蘇陽挺嚴肅地說:“哎呀,我隻不過在心裏悄悄嘀咕兩聲,你怎麼就聽見啦?”
季宛寧聽出蘇陽的玩笑意味,忍不住笑了:“我得聲明一下,平時我還是挺守信的,隻不過我在這個問題上有一個原則,那就是女士優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