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不語孑立於日軍運輸車殘骸前,咒鏡驟然翻轉,月光如刃,切開鏽跡斑駁的鐵皮車廂。車廂內,二百三十九具腐屍盤坐成詭異圓環,心髒處,竟生出微型棺材。棺材內,血跡未幹——是程九章的血液樣本。
“這是……”程月白舉起內窺鏡,還未探入,腐骨中爆出蟲絲,纏繞住鏡頭。鏡麵驟變,顯現出土司嶺宗祠牌位圖。謝守山的名字,金粉書寫,赫然壓在程父早年的菌穴探測報告上。
“早該想到。”莫三江撚滅煙槍。
“什麼?”程月白問。
“謝守山,”莫三江頓了頓,“一直在利用你父親。”
池不語麵色陰沉,突然割開麵部黥紋。血珠滴落鏡麵,凝成八組苗文,字字泣血。
“這是……”程月白辨認著,“死亡預告?”
“八個活樁的命數。”池不語聲音嘶啞,“最後一頁……”
他翻過血字,一張泛黃圖紙顯露——地主斥資修建的防空洞藍圖。藍圖標記處,赫然印著現代杜邦防護服的生物質檢章。
“防空洞裏,有東西。”池不語篤定。
“走。”程月白收起內窺鏡,率先朝防空洞方向走去。
咒鏡中央,凸起處,激光掃過,投射出陶罐胚胎群像。部分胚胎上,黏著村長年輕時的剪報。
“二十年前的登山意外……”程月白盯著剪報上的配圖,“靴紋,和日軍軍靴一樣。”
“不止。”莫三江敲碎一段車廂鐵欄,斷口處的金屬原子排列,與程月白耳墜的礦物譜,呈現鏡像。
“他一直在掩蓋什麼。”程月白聲音發冷。
池不語撒出一把陰司通寶。紙錢遇菌絲,自燃,形成九個焦黑人形。人形跪拜,捧出的心髒,冠脈形態,竟與程父科研筆記上的簽名軌跡,分毫不差。
程月白用光譜儀檢測焦痕:“苯並芘超標,和村長後院焚燒爐的殘留物濃度一樣。”
“他在焚燒證據。”莫三江沉聲。
池不語將謝守山家族戒指,嵌入咒鏡背麵凹陷處。戒指,激活了日式低周波儀器。儀器上,標注著“骨傘部隊第7監測站”。
“滋……滋……”
頻次脈衝,喚醒了池不語藏在顴骨內的矽膠錄音帶。
“【……腐……屍……語……教……典……】”程母的聲音,用滿語,斷斷續續傳出。
“我媽?”程月白不敢相信。
焦黑人形的肺管內,發現縮微膠卷。膠卷記錄了1945年,蘇聯專家解剖森下弘的過程。解剖圖上,仿生脊柱的構造,與莫三江義肢的散熱管,嚴絲合縫。
“這……”莫三江下意識摸向自己的義肢。
池不語心口,突然出現蜂窩狀潰爛。潰爛處,分泌物凝結成微型【拾骨記】殘頁。
“【菌母三蛻後,需月滿剜腦】。”程月白讀出殘頁上的字。
池不語撕開胸膜,屍蠟包裹的程家族譜顯現。族譜上,程月白的名字旁,赫然寫著:民國四年,遷墳案,“冥配”產兒。生父欄,篆刻著森下弘的軍籍編號。
“這不可能……”程月白踉蹌後退。
日軍儀器高頻震動,地下菌脈裂開巨縫。縫隙中,湧出病毒積液袋。積液袋內,包裹著成吉思汗陪葬祭司的指骨。
“檢測報告……”程月白顫抖著,拿起積液袋,“我爸,1985年,簽收過同類樣本。”
“他一直在進行人體實驗。”莫三江的聲音,冷得像冰。
“不……”程月白搖頭,“他不會……”
“【計劃生育……超生女嬰……最佳……活菌皿……】”
村長謝守山的聲音,1997年的錄音,從咒鏡碎片中傳出。聲紋圖譜,與程母遺言的波形,反相重合。
“這……”程月白捂住耳朵,“不……”
池不語將焚毀的陰司通寶灰燼,用屍液調和,潑灑。灰燼,在空中,書寫出程九章實驗室的門禁密碼。數字組合,竟與池不語左手指節的長度,完全一致。
“轟隆——”
深夜,鍋爐爆炸的巨響,震耳欲聾。
程月白循聲,衝向爆炸地點。菌核運輸車內,爬滿了象形文字拓片。墨漬中,檢測出文玲子宮肌瘤切除物的蛋白標記。
“文玲也參與其中……”程月白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