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2 / 2)

由周南扮演周天時時,依舊由林可心扮演秦依依,他向她開槍,她不倒。他再次向她開槍,她仍不倒。沒有辦法,周南隻得上前推搡她一把,她覺得渾身癢癢的,就倒了,心裏美滋滋的,心想秦依依當時真幸福。

由我扮演周天時時,李小嵐扮演秦依依,我朝她開槍,她就朝我擺手製止,“看一看,槍裏有子彈沒?”我就拿起泥巴燒製的一杆破槍掉轉槍口看一看,接著向她揮槍瞄準。她又朝我擺手製止,“看一看,槍上有準星沒?”“沒準星那還叫槍嗎?”我繼續向著她瞄準。“看一看,你的子彈受潮了沒?”“你怎麼這麼羅嗦呀?”我仍舊舉槍向她瞄準。“在我臨死之前,你就不問我有什麼說的?”“說吧!”我開始手臂酸疼了。“在我臨死之前,請為我舉行一個刑場上的婚禮吧!”她一邊說著,一邊開始整理自己的小辮和鑲著花邊的衣裳。“死的是你不是我!”我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決心將她速斬速決。“我恨你!”她哀婉地看著我。“快死吧!”我不耐煩了,扣動著扳機,她還是不倒。我衝過去抱起她的雙膝,想將她絆倒在地。由於她做好了心理準備,個頭兒不高氣力不大的我隨她一同倒了下去——夥伴們笑了,我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個遊戲玩膩了,我們又開始玩我祖父獵殺日本兵的遊戲。由周南演我祖父的“兒子”,林可心演我的“祖母”,因為周南是周天時撿來的,不知道自己的媽媽是誰,所以他最喜歡演兒子,喜歡躺在別人懷裏的那種暖暖的靜靜的感覺。梅捷演我的“祖父”,手裏拿著一把木叉。李小嵐演我的“外婆”,我演她的“女兒”,臉上打著兩朵紅,頭上紮著一個小辮,顯得不倫不類。楊友富演日本鬼子,吱裏哇啦、流裏流氣地向李小嵐撲去。梅捷揚起一把魚叉,向他的後背刺去。由於日本鬼子有三個,楊友富隻得前前後後“死上”三回。

受到這個遊戲的感染,周南睡覺都離不開林可心了,每天覺前都要喊她一聲“媽媽”,待她答應後將他摟在懷裏他才肯睡去。他小時候睡覺不太安穩,不容易入睡,半夜喜歡踢被子,還經常尿床。林可心隻得事事容他,為他唱他喜歡聽、她也喜歡唱的那首民歌《明江妹子》:

明江妹子真勤勞,褲腳挽齊膝蓋高;

縫洗織繡樣樣會,放下鋤頭拿鐮刀。

明江妹子會當家,精打細算頂呱呱;

今日天晴防落水,一個錢當兩個花。

明江妹子手藝強,灶頭鍋尾樣樣行;

打個豆腐白又嫩,拍出米酒甜過糖。

明江妹子好賢良,尊老愛幼記心房;

上街買得兩塊粑,一塊兒子一塊娘。

明江妹子熱心腸,左鄰右舍一家親;

陌人有難都會去,雪中送炭值千金。

明江妹子最忠貞,專學芭蕉一條心;

老公出門三五載,心如古井靜又清……

就這樣,他們合床睡到十四歲,直到女兒家來了初潮對媽媽講,“哥哥一腳把我胯裏蹬出血來了,我會不會死去?”她媽媽才有所醒悟,將他安排在了愛打呼嚕的林大水的腳頭睡。

後來,我們六人一同上了初中,過了一遍篩子後,進入了高中,擠上了高考的獨木橋。一晃之間,老人們都老了,我們也都長大了,宛如做夢一般。就好像當初那些掀起戰爭和各種運動的人們,稱王稱雄,誰與爭鋒,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往事不堪回首,而走過的路徑總是曲曲折折地清晰地呈現在他們的身後,因此總感覺自己被時間、曆史和人們欺騙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