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1 / 2)

我出生的時候,村子裏麵有了梅捷,他是陳淑珍與“蔣門神”的私生子,因此性格顯得孤僻炎涼,桀驁不馴;同我優柔寡斷、逆來順受的性格形成鮮明的反差。在我出生後不久,我堂伯周天時不知從哪裏給我整來一個“哥哥”,取名周南,長得眉清目秀,性致溫醇可愛。接著,林萬峰的女兒林可心降生了,她個性張揚,逸態橫生。林可心出生沒幾天,楊得意的孩子楊友富便從他娘的肚子裏蹦到了人間,這個六耳彌猴上躥下跳,刁鑽促狹,連二郎顯聖都拿他沒辦法。來年冬天,幸福裏村小學校長陳家珍的小女兒李小嵐來到了人間,她外表娉婷,內心捉摸不定,越大越像她的小姨陳淑珍。我們六人住在同一個村莊,又在同一所學校的同一間教室念書,1978年新校舍落成後,我們幾個便在校舍前麵的山崗上玩起了遊戲。

我們一起玩林大水在抗美援朝戰場上打殺美國大兵的遊戲。相對別的遊戲而言,這個遊戲比較簡單。就是由學校的工友林大水親自當編導,由周南充當林大水,梅捷充當教導員程永貴,我充當營長,然後開始了背台詞,圍繞誰帶領營隊喋血鬆骨峰而發生爭論。林可心、李小嵐堅持要求自己在劇中扮演幾個小角色。扮演什麼角色好呢?林大水犯愁了。我們就安排林可心給我們送飯,送開水,送冰棍兒,替我們包紮傷口。

“在朝鮮戰場上,戰士們能吃上飯,喝上開水,吃上冰棍兒嗎?”林大水對此提出異議。抗議無效!世界掌握在我們手中,我們怎麼編,這戲就得怎麼演。

下來,由楊得意的兒子楊友富扮演美國兵,組織一個班的十幾個同學往山崗上衝。我們“中國人民誌願軍”冒著槍林彈雨,用“紙彈”狠狠地擊退他們。林大水規定的,隻能用這個,而且“紙彈”得靠同學們自己去撿,就是同學們扔下的那一張張廢紙。這樣一來,負責打掃衛生的林大水也省卻了不少事。

戰爭結束後,林大水就叫我們背頌作家魏巍寫的那篇著名的通訊——《誰是最可愛的人》:“……誰是我們最可愛的人呢?我們的部隊、我們的戰士,我感覺他們是最可愛的人……他們的品質是那樣的純潔和高尚,他們的意誌是那樣的堅韌和剛強,他們的氣質是那樣的淳樸和謙遜,他們的胸懷是那樣的美麗和寬廣!……

親愛的朋友們,當你坐上早晨第一列電車走向工廠的時候,當你扛上犁耙走向田野的時候,當你喝完一杯豆漿,提著書包走向學校的時候,當你安安靜靜坐到辦公桌前計劃這一天工作的時候,當你向孩子嘴裏塞著蘋果的時候,當你和愛人悠閑散步的時候,朋友,你是否意識到你是在幸福之中呢?……請你們意識到這是一種幸福吧,因為隻有你意識到這一點,你才能更深刻了解我們的戰士在朝鮮奮不顧身的原因。朋友!你已經知道了愛我們的祖國,愛我們的領袖,請再深深地愛我們的戰士吧,他們確實是我們最可愛的人!”

由於受到這個遊戲的感染,我們背起這篇課文來覺得朗朗上口,林大水一個一個地考問孩子,邊考邊說,“她陳家珍教什麼屁書,隻會照葫蘆畫瓢,那樣教出的孩子有啥用?還不如我這兩下子,棒打鼓,槌打鑼,小矮人打倒老巫婆!”由於林大水在安排這個劇情時,總是由楊得意扮演的美國兵被中國人民誌願軍繳械,總是軍旗被我們奪走,孩子們感覺沒什麼意思了,這個遊戲也就不演了。

接下來,我們玩周天時槍殺秦依依的那場遊戲,由於劇情刺激而富有詩意,所以每個人的情趣和天性,以及相互之間所對應的那種關係在表演中一一得到釋放。由梅捷扮演周天時,林可心扮演秦依依,梅捷向她開槍,她身子一段倒下了,並躺在地上像蛇一樣地痛苦地擺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