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堂伯周地利生於1942年,一生追求物華天寶而又喜歡拈花惹草。
一天,我伯祖父沒有完成馮老財交給的開墾荒田11畝的任務,空癟著肚皮,在星空下有氣沒力毫無希望地勞作。沒想到,他的運氣來了,星夜下,走來地主老財16歲的小妾秦依依。在地主老財馮至一的家裏,隻有小妾秦依依沒有裹小腳,所以她能夠下田上地,自由走動。她給伯祖父送來了紅薯,飯團,他愛喝的苞穀燒,還有一條擦汗用的毛巾。酒過三巡,他的膽子大了起來,將眼睛從她的腳尖慢慢地往高裏抬,抬到了她的臉上和胸脯上,不遠處的牛打了一個響鼻,驚得他的思緒往後一仰將他的身子從田埂拽進了水田裏。
秦依依咯咯地笑出聲來,要求他脫下衣裳讓她擰。她的父親英年早逝,沒有使她感受到父愛,想從他身上找父愛,沒想到她所要的那種愛對方不給,反而給了她另外一種愛使之演變成了男女之情。“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周大龍沒有了老婆,沒有了田地,本來不打算活了。他露出飽滿的肌腱,露出男人的本色,攔腰將她抱進黃燦燦濕漉漉的油菜地,又是啾(親)又是摸,逼著她幹起了播雲種雨的勾當。有詩諧雲:有個長工真奇怪,半夜三更把地開,哎喲喲,哎喲喲,解開了妹妹的紅綢帶……
末了,伯祖父四肢乏力,將她從油菜花中拉起,塞一個飯團到她嘴邊,準備讓她接續一下消耗在他身上的氣力,由著她走回家去告他一狀。殊料秦依依醉臥花間,嬌喘無力地說:“我……我現在吃什麼都沒味了,你……你再抱我一下嘛……”
就這樣,周地利在次年的初春誕生了。他屬於地主馮老財的財產,實是伯祖父同秦依依交配播下的產品。周地利原名馮九斤(過去的十六兩抵現在的一斤,九斤相當於現在的五斤八兩),從小體弱多病,白天睡覺,夜晚哭鬧,有時抽搐,時而驚悸。秦依依的奶水不足,將他抱給自己的姐姐哺乳,這沒長牙的小家夥不知從哪裏生出一股猛勁,咬住秦依依姐姐絳紫色的奶頭緊吸不放,疼得她渾身上下神經一顫:“哎喲!這小家夥鬼附身了!”
“馮家老爺,這小家夥怕是食香鬼附體了!”周大龍彎著脊背說。食香鬼是《正法念經》所記載的三十六種鬼的其中一種,這類鬼喜歡親近身上塗抹有各種香氣的女人,吸其香氣,喜崇婦女作邪惡。地主馮老財一聽小兒猛鬼附身,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這樣……這樣……”周大龍為他請了十幾個道士,布上法場,點上天燈,在地上畫一道石灰圈,令秦依依母子倆坐在當中,一個道士執過天燈,口中向天燈噴灑酒精燃起熊熊大火,持一把桃木劍向著秦依依母子的頭頂刺去。其他道士口中念念有詞,“阿彌陀佛”、“離苦得樂”、“往生淨土”,同時向空中拋散紙女銅錢,附在馮九斤身上的食香鬼攝取到錢色,聞佛號化作一縷青煙歡喜而去!
暗中收得周大龍錢財的主法道士走到馮老財身邊,對他說:“要想這孩子長大成人,長命百歲,還得給他認一個繼父,好護佑他一生平安。”地主馮老財將這事交與周大龍去辦,周大龍跑去做我祖父的工作,挑明馮九斤就是他的孩子,想把他認祖歸宗,又怕引起馮老財和村裏人的猜疑,於是請道士做法。他想讓祖父接繼馮九斤為兒子,以實現他曲線認子的願望。祖父念及膝下四女,無男丁延續自家香火,這樣做兩全其美,便認同了他的請求。
我祖父一生勤勉節儉,家底厚實,前麵生有四個女兒,有條件繼續生下去。加上人前人後遭遇恥笑,田多肥少,不長莊稼光長草,天生是塊生女兒的料。於是他嘴上答應收馮九斤為繼子,心裏越發期待自己的子孫發起在雨後的森林……隨著父親的降生,他們這個原定的計劃被打破,祖父不肯認馮九斤作繼子,由此兩家人落下不和。隨著階級鬥爭和各種運動的加劇,兩家的仇怨越積越深。
1945年,周大龍在萬般無名奈之下,再次向地主馮老財建議,自己認馮九斤作繼子,為他取名叫周地利。年少時的周地利喜愛玩耍,不愛讀書,上天下地,特別調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