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最近這半個月，沈故一直在住院。
許清懷始終陪著他，寸步不離。
抽血，體檢，吃藥，化療。
沈故整個人瘦了一圈。
可是明明做化療的是沈故，瘦的更厲害的卻是許清懷。
每天許清懷都在跑上跑下，拿藥，去化驗單，去醫生辦公室。
所有的結果許清懷都不肯告訴沈故，隻說讓沈故好好的睡一覺，然後什麼都好了。
許清懷總是喜歡用這些騙小孩子的話來騙沈故。就好像一切真的就那麼輕鬆，仿佛睡一覺就真的過去了。
不是的。
每次午夜醒來，沈故還是躺在那張病床上，然後聞著空氣中難聞的消毒水的氣味。再然後看著身旁的許清懷發呆，直到天亮。
他睡醒過很多次，但是卻從來沒有好過。
但是沈故這次沒有生氣，也沒有出聲反駁，而是很乖的點頭，然後閉上眼睛睡覺了。
即便睡不著也是這樣。
許清懷瘦了，看的他太疼了，比他化療還疼。
他不忍心讓許清懷再擔心他。
所以就算睜著眼睛徹夜到天亮，他還是會在許清懷發出動靜的時候很快的閉上眼睛，假裝他還在睡。
然後在表演的睡眠中，感受許清懷今天給他的第一個吻。
其實之前一直都是沈故吻許清懷的。
許清懷也有偶爾幼稚的時候，回到家，纏著沈故給他講故事。
沈故拿著手機，給他講了一個睡美人的故事。
故事不算很長，沈故念得很慢。
快一個小時，就在沈故以為許清懷睡著了的時候。許清懷突然睜開眼睛，親了一下沈故。
他說，沈故，我以後沒有起床的時候，你就親我一下。
沈故問，我親你一下，你就會起床嗎？
許清懷說，會的，那樣我就知道你在想我。
沈故笑了，說，好吧。
沈故生病了以後，早上的第一個吻都是許清懷給他的。
從許清懷睜開眼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在告訴沈故，我在想你。
今天都會想你。
然後第二天，周而複始。
五
沈故沒辦法走路了。
他的雙腳出現了腫脹，還有些麻木。
醫生說，可能是骨骼係統中的惡性腫瘤壓迫到了神經，從而導致肢體出現麻木感。
這種情況具體會持續多久，醫生沒辦法給出一個準確的時間。
沈故安慰許清懷：“沒關係，我可以提前感受一下坐輪椅。”
沈故曾經開玩笑說，以後老了，假如自己要坐輪椅的話，就讓許清懷推著他到處跑，這樣他也能享受一下不用雙腿走路的感覺。
許清懷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狠狠親了他一下。
然後晚上開車帶沈故去兜風。
不用坐輪椅，他可以讓沈故現在就享受不用雙腿走路的感覺。
如果沈故願意，他可以給沈故當一輩子的司機，帶他兜一輩子的風。
誰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沈故真的坐上輪椅了。
沈故被許清懷安置在病房裏，許清懷去給他找輪椅。
回來的時候，許清懷手裏推著一把輪椅，雙眼猩紅。
沈故看見了，心疼的要命，卻要假裝他沒看見。
坐上輪椅的那一刻，他還笑著問許清懷是不是很酷？
他笑著，許清懷卻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