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空曠的走廊裏是護士急匆匆的腳步聲。周圍的一片白色，死寂沉沉的，沒有絲毫生氣。
沈故不喜歡醫院，從來不喜歡。
坐到腿腳都有些發麻了，沈故才把目光轉向許清懷。
許清懷很安靜，和平常很不一樣。
許清懷偶爾會撒嬌，也會胡鬧，總是喜歡和沈故說很多話。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死寂沉沉的，一言不發。
這樣的許清懷，沈故都有些害怕了。
沈故目光落在許清懷的左手上，那隻手捏的很用力，青筋暴出。仿佛捏住的不是一張薄薄的化驗單，而是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一樣。
沈故很輕的蹙了蹙眉，用自己的右手去牽許清懷的那隻手。
沈故的指尖很涼，許清懷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他把沈故的化驗單揉成一團隨手塞進口袋裏，然後去牽他的手，放到唇邊吻了吻。問：“冷不冷？”
沈故看著他，很輕的點了點頭。
許清懷看著他，低頭想為他捂熱手，連自己那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都沒有注意到一點不適。
沈故輕輕貼近他，毫無掩飾毫不避諱的在這種公共場合下憐惜的親了親許清懷的眼睛。
沈故說，我想回家。
許清懷身體僵硬了一下，說：“好。”
他要帶他的沈故回家。
二
沈故是個工作狂，平時沒什麼興趣愛好。偶爾喜歡在工作疲倦之後懶洋洋的躺在沙發上看著外麵的天空。
於是在裝修家裏的時候，許清懷特意在臥室留了一扇很大的落地窗，落地窗前放著一張不算寬敞的沙發。沙發上放著一層柔軟的奶白色毛毯。
沈故喜歡這個顏色，卻嫌它髒。
但是許清懷還是把它買了下來，好聲好氣的去哄沈故，說，髒了他洗。
沈故那個時候笑著看他，彎起來的眼眸中，全是星零的笑意。
很多時候，每次下班之後，吃完早餐，洗完澡。
許清懷總是喜歡從身後抱住沈故，兩個人依偎著坐在這張沙發上，然後看著這座城市傍晚時分的唯一一點亮光落下。然後再看著夜空中的第一顆星星亮起。
就像今天這樣。
與之不同的是，今天的許清懷不愛笑，總是很沉默。
沈故想找話題，於是找了一個說了很多次的話題：“許清懷，你怎麼知道我們看到的星星是第一顆？”
許清懷把他摟緊了，用毛毯裹住他的身體。
奶白色的毛毯把沈故緊緊的裹在裏麵，像是要把兩個人永遠的融為一體似的。
許清懷垂頭，親吻沈故的發頂。
“因為你喜歡看星星，我們家在最高樓，看到的星星，就是夜晚的第一顆星星。”
星星是一直存在的，不過在夜間總是明亮許多。哪裏能說得上哪一顆是第一顆呢？
許清懷總是喜歡哄他，騙他。
沈故偏了偏頭，親吻著許清懷的唇角：“許清懷，親親我。”
許清懷依言，很認真，很溫柔的吻他。
他們總是喜歡接吻，接吻過很多次。每一個吻都象征著他們洶湧的愛意，長長久久，無法平息。
沈故，我愛你。
沈故聽見了，在唇齒交纏中艱難的回應。
許清懷，我也愛你。
三
沈故把自己辦公桌上的東西收拾完了，兩個紙箱，一點也不多。
等到他收拾完抬起頭的時候，卻發現外麵圍了一圈的人，每個人眼睛都紅紅的。
沈故有些無奈，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來安慰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