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是這麼笨拙，隻有許清懷會誇他聰明。
老板是沈故跟了很久的摯友，怎麼說都不肯把人放走。即便看了沈故的化驗單，也不願意鬆口，隻是強硬的說，等他好了再回來。
骨癌晚期，哪裏能好的那麼快？
沈故小小的獨立辦公室裏擠滿了人，靜悄悄的。
直到一個女生終於忍不住小聲的抽泣起來，這才打破了辦公室的平靜。
那是新來的助理，跟在沈故身邊不過兩個月，還是一個年紀很小的女生。
沈故歎了口氣，安慰她：“哭什麼？”
女生眼睛紅的不像話，哭的口齒不清喊他：“沈總監……”
這一聲仿佛打破了什麼不能說的禁製，很快，“沈總監”三個字在小小的獨立辦公室裏回蕩。
沈故恍然。
他的性格不好接觸，很多時候都像一個冰塊一樣。性格冷漠，又不怎麼愛說話。
他原本以為大家都覺得他很凶的，現在看來他留的印象還不錯。
老板眼睛也紅了。
其實沈故很少看他哭。
第一次是高中那會兒，和隔壁班的小姑娘失戀分手了。
第二次是沈故和許清懷結婚那一天，他的初戀也結婚了。
第三次是今天，沈故病了。
就三次，偏偏每次沈故都在。
老板抹了抹眼睛，很用力的拍了拍沈故的肩，好半天才從牙縫裏擠出來幾個字：“早點治好，早點回來。”
沈故其實不太喜歡這種煽情的環節，於是點點頭。
病人是有特殊權利的。
一共就兩個紙箱。
公司一共十六層，老板替他搬的箱子，一群同事跟在他的身後。一直從十六樓哭到一樓大門口。
說也說不聽，勸也勸不動。
沈故放棄了。
沈故一個人，身後跟了一群人，每個人臉上都哭的稀裏嘩啦的。
即便是被許清懷看見了，沈故也覺得有幾分尷尬。
許清懷走了過去，從老板手裏接過兩個箱子，放在汽車後備箱裏。
然後，十分鄭重的對他們鞠了一個躬。
沈故靜靜的看著，沒有阻攔。
許清懷一共鞠過兩次躬。
一次是和沈故結婚的那天，在沈故父母的墳前鞠躬，還磕了三個頭。
一次是現在，他感謝所有陪伴沈故多年的同事。
也就兩次，沈故也都在。
簡單的告別過後，兩個人上了車。像往常一樣，許清懷親手為他係上安全帶。
關於沈故的很多方麵，許清懷總是喜歡親力親為。
沈故明明比他年長一歲，他卻總是把沈故寵的像個不聽話的孩子一樣。沈故很多次感慨，許清懷要把他寵壞了。
許清懷為他係上安全帶，指尖拂過他的額頭，在他的眉心處落下一個吻。
“想去哪裏？”
沈故想了很久，看著他，目光露出一絲狡黠，唇角勾出一點笑意。
沈故和許清懷的婚禮是在許清懷包下的莊園裏舉辦的。
那是國內最大，環境最好的一個莊園，平時很難預約，更不用提包場了。
為了這次婚禮，許清懷準備了兩年。從場地到設計，從戒指到服裝，全部都是許清懷親自準備設計的。
直到婚禮的最後，許清懷才擁有了一點比沈故年少一歲的幼稚和固執。
他緊緊的牽著沈故的手，說了一句話。
時隔多年，沈故再次說出了那句話。
“我愛你，許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