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太平軍的士兵擁擠在他的旁邊,抵擋著湧過來的清兵。那名唯一活著的護旗兵在成功的將一名清兵砍死之後,自己的大半個胳膊也飛上了頭頂,他隻有僅剩的一隻手抓著刀,搖晃了兩步走到鄧山林麵前。
顫抖著吼叫:“山林!把旗子扔了!我們跑吧!”鄧山林和他們四個護旗手總是住一個兵帳,在這營中也隻有他們相互之間最熟。現在,五個人裏死了三個,一個半殘,隻剩鄧山林一個了。
鄧山林扭過頭看了一眼他滴答滴答流著血的斷臂:“你跑吧,我不能跑。”說完他便木然地回過頭。
“這清賊越來越多我們守不住的!”他哭了,為了自己後半生的殘疾生活,也為了那三個曾經朝夕相處,如今卻陰陽兩隔的兄弟。
“大帥說過!”雖然隔著麵甲看不清楚鄧山林的表情,但是這句話中還是帶著強忍住的梗咽聲。
“這旗,不能倒!!”
“決不能在我手裏倒下,除非我死在清賊的腳下!”鄧山林強忍著想哭的衝動,那三個兄弟的笑臉不斷浮現在自己腦中。視野裏的敵人還在不斷屠殺著其他兄弟的血肉之軀,他放眼望去,盡是一片血紅。
護旗兵呆了很久,然後用自己僅存的那隻手臂緊緊抓著手中的刀,臉上因為失血過多而出現的蒼白,瞬間充盈上一抹嫣紅。他轉過身,再次朝著一名背朝自己的清兵走去。
“狗官兵!!”遠處的怒吼傳進了鄧山林的耳朵,緊跟著,像是一塊砸向死水的石頭,引起了連環的漣漪。
“殺清賊啊!!”
“狗官兵啊!!”
“清賊!!”
。。。
如潮的吼聲在人群中像瘟疫似得蔓延,每個人都聽見了這個聲音,但是凱旋營的士兵知道,他們要殺的不是自己。鄧山林抬頭望去,視野中無數百姓舉著鋤頭和耙子叫喊著衝進廝殺的人群。隨著生力軍的加入,膠著的戰場有了轉機。
“殺賊!!!”一名凱旋營士兵重新爆發除了吼聲,隨著他的聲音,不少士兵的眼中重新充滿了激昂鬥誌。
“殺賊啊!”
西淩阿站在人群之中左顧右盼,他身旁的親兵早已經被殺散了,餘下的兩三個也在太平軍的怒吼聲中相繼倒在血泊之中。而他自己,身上早已經沒有了力氣,隻有手上還無力的提著那把長刀。茫然地看著周圍的部下被屠殺的場麵,麵色慘白。
“啊!!”
馬明龍從身側突然躥出,猛地將他一把撲倒在地。還沒等西淩阿做出任何反應,一個重如千鈞的拳頭就狠狠地砸在他的眼眶上,西淩阿的眼睛瞬間青紅相接閃黃一片,隻能看到麵前恍惚的人影一聲聲地叫罵著,拳頭不停地落在他的身上,隨即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脖子被掐住了之後,西淩阿雖然眼睛還沒有恢複過來,但是求生的本能讓他大腦一片空白,使盡渾身解數想要把脖子上的手掌撥開,可都是徒勞。他感覺自己的舌頭有些僵直了,西淩阿猛地一腳將身上的人蹬開,然後翻滾了兩圈,貪婪的呼吸幾口氧氣。
馬明龍停住身子,然後馬上又撲了上去,他從地上撿起一把刀,整個身體壓在西淩阿的身上。西淩阿軀幹被壓住,麵前寒光畢現,他用手掌死死地抵住那把劈下的刀,可是那把刀還是在不斷的下降。
馬明龍咬著牙:“狗賊!還我連山兄弟的命!!”西淩阿厚實的盔甲讓他看準了脖子上的縫隙。
鮮血飛濺,西淩阿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神采,轉而變成了一片死灰。
馬明龍喘著粗氣站起來,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旁邊的帥旗。帥旗下高壘的屍體像是一個矮坡,鄧山林站在上麵,手中的旗幟隨風飄揚。馬明龍沒有理他,而是獨步走到屍體之上,將手中的人頭高高舉起。
“啊!!!!”他怒吼著,黃昏的光芒落在血淋淋的人頭上,有的人看見的是恐怖,有人看見的是希望。
“啊!!!啊!!!”
隨著他的吼聲,越來越多的人抬頭望去,緊跟著,越來越多凱旋營士兵發出勝利的怒吼。
楊越看著陽光下馬明龍笑了,將滾落在地上的頭盔撿起,另一隻手將長劍高舉。高聲道:“賊首已死!坐著免死!!”
幾個近衛伴著他的聲音高聲附和到:“坐著免死!!”
“坐著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