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淩晨兩點驟然轉急，程硯的珍珠腰鏈撞碎地下室潮濕的空氣時，季燃正用吉他弦勒住某個醉鬼的脖子。猩紅射燈掃過少年染血的虎口，他歪頭衝程硯笑，露出尖尖的虎牙：\"前輩來得好慢啊。\"
林予安蜷縮在卡座角落，衛衣兜帽滑落，露出後頸新鮮的針孔。程硯踢開腳邊的空酒瓶，珍珠流蘇掃過少年蒼白的臉：\"林家小少爺也敢往這裏帶？\"
\"他自己爬進後備箱的。\"季燃鬆開吉他弦，醉漢癱軟在地，\"說是要找什麼......\"他忽然貼近程硯耳畔，\"哥哥的味道。\"
程硯瞳孔驟縮。三小時前診療室的畫麵在腦海閃回——林予寧腕間沉香手串滲出血色，與十五年前林家宅邸書房裏那串一模一樣。
\"你動他了？\"程硯掐住季燃的下巴，拇指碾過對方唇角的血漬。
季燃就著他的力道舔舐指尖：\"前輩該問的是，\"少年掀起T恤下擺，腰腹猙獰的縫合線在彩燈下泛著熒光，\"三年前的舞台燈架，為什麼會突然墜落？\"
地下室突然斷電。林予安的銀鏈在黑暗中發出脆響，程硯轉身時撞翻調音台，混著雪鬆香的柑橘味撲麵而來。應急燈亮起的瞬間，他看見少年跪坐在配電箱前，指尖捏著熔斷的保險絲。
\"哥哥說不能玩電。\"林予安歪頭微笑，被燒焦的指尖滴落血珠，\"可是紅色電線接駁時，會發出和車禍時一樣的光呢。\"
程硯的珍珠腰鏈突然斷裂，二十七顆珍珠滾落滿地。他想起十八歲那年，也是這樣暴雨傾盆的夜，林家書房傳出瓷器碎裂的巨響。當他抱著發燒的林予安闖進去時，隻看到滿地染血的手串殘珠，和窗玻璃上少年縱身躍下的剪影。
\"跟我走。\"程硯扯下林予安的銀鏈纏在自己手腕，\"你哥在找你。\"
暴雨衝刷著街角的\"荊棘玫瑰\"燈牌，季燃的吉他聲穿透雨幕。程硯把林予安塞進副駕駛時，瞥見少年衛衣口袋裏露出的診斷書——\"移情妄想\"的診斷結論旁，畫著戴金絲眼鏡的男人，鏡片裂紋如蛛網。
\"程硯哥。\"林予安忽然湊近，柑橘味混著血腥氣，\"你心跳得好快。\"他冰涼的手指貼上程硯頸側，\"和那天在書房外一樣快。\"
方向盤猛地打滑。程硯踩死刹車時，後視鏡映出季燃的身影。少年站在暴雨中撥動吉他，雨水順著玫瑰刺青流進牛仔褲口袋，那裏隱約露出半張泛黃的照片——十五歲的林予寧抱著畫板，身後是林家老宅的薔薇花牆。
車燈刺破雨幕，程硯的越野車急刹在私立醫院後巷。林予安蜷在副駕駛座，指尖焦痕在儀表盤藍光下泛著詭異熒光。季燃的吉他聲穿透雨簾追來，混著少年沙啞的哼唱：\"玫瑰刺破謊言時，雪鬆正在燃燒......\"
\"下車。\"程硯扯開林予安的安全帶，珍珠腰鏈殘留的溫度灼痛掌心。三天前他在這條巷子見到季燃時，少年腰腹的縫合線也泛著同樣的熒光。
林予安突然握住他的手按向心口：\"程硯哥，你聽。\"胸腔震動傳來機械般的異響，\"三年前那個雨夜，哥哥在這裏裝了個小東西。\"
診療室方向傳來玻璃碎裂聲。程硯抬頭看見三樓觀察窗炸開蛛網狀裂紋，林予寧的白大褂染著血漬掠過窗口，身後追著蘇黎冷冽的嗬斥：\"你想讓他再死一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