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忽然笑了,臉部輪廓在一瞬間柔和了不少,連麵上的堅冰仿佛也一同融化。
可他的話聽起來卻一點也不能讓人舒心,字字聽來都隻有刺骨的寒意。
“其實你並不知道,你隻是在猜。隻不過巧的是,你都猜對了。”
眼見底牌被揭,阿崢隻強笑道:“那證明我的運氣很好。”
事實上他知道自己的運氣實在差極了,否則他就不會遇到這麼多糟心事。
秦舒笑沒有再問阿崢任何問題,事實上他也知道這不是個聊天的好機會。
但是他還是開口了,問的對象仍是阿崢,問的問題卻十分奇怪:“你為何還不動手?”
阿崢笑道:“你是嫌我說的話太多,動的手太少?”
他的確說了很多話,但也知道了不少重要的訊息。
秦舒笑卻搖頭道:“要說話等擒住他再說,否則等他傷好全了可就大事不妙了。”
阿崢忍不住暗暗地翻了個白眼。
要是擒住他有這麼簡單,我還會陪他在這兒嘮叨家常?
蜃寄聽了這話卻眨眼道:“傷?你覺得我因清涵那一劍受了傷?”
說完他便吃吃笑了幾聲,看他那樣子是仿佛聽到了這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
秦舒笑冷冷道:“你是受了傷,但不是因為清涵,而是因為與混沌的一戰。若非受傷,你早就該擒的擒,該殺的殺了,哪裏還會陪我們在這裏廢話?”
他的話總是不多,但一旦說話,往往都是一針見血,就連阿崢也不得不佩服這點。
蜃寄眼神一冷,哼了一聲,又持著手中戰斧,閃身上前與之一戰。
他幾乎是瞬間就飛到了秦舒笑不遠處,可那驚天動地的一斧子砸下去的目標卻不是他,而是旁邊的雲澤。
雲澤立刻化成原型與之相鬥,秦舒笑和阿崢見狀也加入了戰局。
他們依舊是打得難解難分,但阿崢也逐漸意識到對方也不是表麵上看上去的那般遊刃有餘。
看來混沌畢竟還是不負十大妖獸之名,永遠不會讓對手全身而退。幸虧他犧牲了自身,幸虧清涵刺出了那一劍,也幸虧蜃寄因為祭品之故不能對阿崢痛下殺手,才能得來如今的戰況相持。否則若是這魔物使出全力,那誰要殺誰可就不一定了。
雲澤終究還是尋了個空隙抓傷了蜃寄的雙腿,那不過使得對方遲疑了一瞬,可這一瞬就足以讓秦舒笑在他身上施上個定身法。定身法定不住他,卻足夠讓他的動作變得更加遲緩。而阿崢便趁此機會一爪掏心。這兩妖一人配合默契,竟猶如互知彼此心意一般。
這魔物即便胸口受了傷也不會死,但若是他胸上的大半快肉都被撕下來,那元氣大損就是肯定的了。
就在阿崢覺得勝券在握的那一刻,他忽然察覺到了一股極為凜冽的氣息朝著這邊極速靠近。
或許是身體的本能占了上風,在他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他就已經拉著秦舒笑朝著一邊退去。
而下一瞬,一把冰藍色的長劍已經洞穿了蜃寄的胸膛。
變故發生得實在太快,快到連蜃寄自己都是一臉驚駭的表情。但很快他便沒有任何表情了,因為他已經倒了下去,長劍上裹挾著的霸道劍氣在他體內四處流竄,而等他倒地的時候,他已經成了一團沒有生命的肉泥。
雲澤險些被那長劍之威波及到,連忙退開幾步,朝著長劍飛來的方向看去。
隻見發出長劍的是一個藍衣人,但以雲澤眼光也看不清他的麵目,因為他整個人的氣息都仿佛與周身環境融為一體,若非那道長劍,他們甚至很難注意到他的存在。
雲澤與秦舒笑相視一眼,似乎在考慮該如何應對,而阿崢卻發覺有一股子寒氣從自己的腰間竄上腦門,他的心跳也開始越來越快,快到好像這顆心要從胸腔裏蹦出來一般。
雖然眼前之人試圖掩藏自己的氣息,可卻還是被他所察覺到了。
他曾經聞過這股味道,然後便再也難以忘記。
阿崢幻化成了人型,抹了抹身上濺到的血,手指卻微微顫抖著,不知是因為興奮還是因為恐懼。他開了口,卻先吐出一道綿長的熱氣,然後才慢慢道:
“混沌,你終於還是現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