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寄學著他的模樣冷著一張臉,怪聲怪氣地說道:“謀害是真,挑撥是假。”
清涵怒道:“你敢說你沒挑撥離間?那紀棲真是怎麼回事?”
蜃寄忽然對他笑了笑,然後立刻幻化成了紀棲真的模樣。
清涵瞅見故人模樣一陣恍惚,差點被他尋了個空隙砍斷了雙腿。他不敢再度放鬆,也學著秦舒笑退到了一邊。
蜃寄一邊躲避著阿崢的攻擊,一邊還嗬嗬笑道:“我的確是試著挑撥過他,可他卻對師門忠心得很,哪怕聽了會因為陰德有虧而死在天劫之中,他也沒有半點怨言。”
秦舒笑冷冷道:“胡說八道什麼?”
蜃寄嘲諷地看了秦舒笑一眼,又看了看怒不可遏的清涵,嘴邊含笑道:“他不清楚也就算了,你難道也未曾想過?若他這麼容易就被我挑撥動了,又怎會是淳熙最心愛的弟子?”
清涵身子一震,仿佛已被這話打動,可還是隨即冷笑道:“滿口胡言的魔物,你已騙了我這麼多年,還以為我會上當嗎?”
蜃寄冷笑道:“就是因為我騙了你這小子這麼多年,這次才不舍得再騙你。紀棲真那小子雖脾氣暴躁,但對淳熙當真是死心塌地得很,無論我如何暗示,他都不肯怨上淳熙,到最後我隻好對他下了滅心咒,方才使他對淳熙生出恨意來。”
滅心咒是一種極為歹毒的咒法,施咒者需讓中咒人服下滅心草,然後耗損一定修為,布陣念咒,說出想讓中咒人所做之事,便能讓對方按自己心意去做。
咒語不會立即生效,然而邪根已種,無法可解,亦是難以察覺,因為要做之事往往強烈違背中咒之人的意願,故此中咒之人的行事作風,都會慢慢偏離自身,有時甚至會變得判若兩人。
清涵仿佛想到了紀棲真當時那判若兩人的變化,越是不想去想,就越是覺得此話在理,嘴上仍是不肯承認,可不知不覺間麵孔已如死灰一般。
難道他真的誤會了紀棲真?
還是說這不過是魔頭的另一重詭計?
秦舒笑在一旁察覺他氣息紊亂,終於忍不住叫道:“莫要心神鬆動,當心走火入魔。”
清涵卻仿佛抓住了什麼關鍵的地方,喃喃自語道:“不對,滅心草這毒物早已被道門銷毀得差不多了,世上極為難得,隻有在玄清山的丹閣裏才有一些,你不可能拿得到。”
蜃寄又忍不住笑道:“想知道我是如何得到滅心草的?這就要問你那親愛的好師……”
他話未說完,雲澤便一劍刺去,可惜又落了空。阿崢也配合他淩空一擊,但也是被蜃寄躲過了。
蜃寄雖未說完,但清涵已然是咬緊牙齒,直咬得雙目通紅,肝膽欲裂。
他拚盡畢生力氣提劍上前,用盡全部法力使出那招雨火重蓮。
漫天飛火隨之降臨,絢麗到了極點,也燦爛到了極致。而在這極致的瑰麗華美之後,光華漸退,煙火散盡,驚天動地的一斧頭從清涵頭上轟然而下。
斧頭要砍的是清涵的胸膛,而他卻沒有像雲澤那樣躲過去。
他直接迎上了這斧頭,以胸膛間滾燙的血染紅了斧上的鋒銳,但他的手中之劍也已穿過了蜃寄的胸口。
他既不蠢也不笨,可他所做的卻是最蠢的同歸於盡的法子。
雲澤詫異,秦舒笑駭然,唯有阿崢有些驚慌地叫道:“清涵!”
他萬萬沒想到清涵竟然會做出這等同歸於盡的想法,事實上所有人都沒想到。哪怕是能料算人心的雲澤,也未想到那個永遠卑鄙無恥的清涵,也會有這樣勇猛無畏的一天。
然而清涵隻是死死地瞪著蜃寄,嘴角不斷有血蔓出來,可他的目光卻沒有絲毫地渙散,反而越發氣勢逼人了。
“你……剛才……說要我問誰?”
蜃寄似是為他的氣勢所懾,收斂了笑容,又幻化成了另外一個人的模樣。
他歎了口氣,收回了斧子,拔出了胸中之劍,道:“看看我的樣子吧,這便是答案。”
清涵搖搖晃晃地退後了幾步,又咳出一口血來,眼神卻依舊亮得可怕。
“你……你放屁!”
“我知道你是不願承認的。畢竟你對他一心信任,為他四處奔波,冒險求藥,叛出師門。你為了他還被陰漓殺了一次,結果又為了他回去與殺死自己的凶手和解。”
蜃寄說完之後,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了看他,就好像五陵山的神女看著阿崢的那種眼神一般。
“可誰又能想到你拚盡性命來解救的沈謙,就是當年與我勾結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