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米缸見底,堂屋的糧袋現在還鼓囊的也不多,水更甚,幾乎沒有存餘。
昨晚陳毅領水回來還說村裏最後一口井出水量又少了,村長通知以後都按人頭分水,一人一天一竹筒。
陳辭堅持,“娘,我真的好得差不多了,不用再喝藥湯。”
“這不行……”
聽著兩人的話,在屋簷下避陽光,手上拿著野菜在翻撿的劉老太出聲打斷,“這樣吧,喊大郎去請一趟陳大夫,讓陳大夫給二郎把把脈,咱們聽大夫的。”
“不用大哥去請,我自己過去,陳大夫也忙,而且我這幾天都沒出門,剛好出去轉轉。”
陳辭傷到的是腦袋,不影響腿腳,就是走多了腦袋會脹疼,不過慢慢挪過去就是,他又不著急。
這兩天陳辭早晚都會在院子裏慢走,方霞接受度很高,“二郎想出門放放風?行啊,讓你大哥陪你去。”
說完方霞朝著屋子喊了幾聲,沒一會兒,陳毅便從東堂屋父子倆做木活的屋子出來。
“大郎,你陪二郎去趟陳大夫家,把把脈,看看他身體恢複得怎麼樣。”
“行。”陳毅一口答應。
陳辭不好再拒絕,便沒說話。
兄弟倆就這麼出門了,路上碰上了好幾個村民,陳毅每看見一個都喊人,為了不那麼顯眼,陳辭也就跟著“叔啊,嬸啊”一一喊過去。
然後被喊的村民們臉色從好奇變為驚喜,連連衝陳辭友善地笑,目視人走遠了這才聚在一起議論。
“咦?秀才公好像有點不一樣了?之前不怎麼喊人。”
“也沒有吧,之前不主動喊人,但跟他打招呼,他也點頭應的。”
“要我說這已經很好了,有的村的秀才,聽說喊著都不應,去縣裏都要讓他們村的車夫單獨送他,說是不樂意跟其他村民坐一起,說村民缺乏教化,有辱斯文。”
“我也聽說了。”
“這麼說來陳秀才還行啊。”另一旁的婦人附和完發出疑惑,“不過不知道他這次是怎麼傷的,竟是用車躺著拉回來,還在家裏養了這麼久,我可聽說了,拉回來的時候人似乎不行了。”
一旁的王氏伸著脖子,小聲又不小聲地透露內情,“我那天在現場,當時人已經不行了。”
“你怎麼知道不行了,你是摸脈了還是會看相?”一道略低沉的質問聲傳來,眾人看去隻見方雲夫夫正站在幾人身後不遠處看著他們。
方雲是獵戶,目光銳利,被他的視線一掃,剛說話的王氏有些心虛,訕訕一笑,“陳秀才他姨姆,我就那麼說說。”
“別一天天就抬著嘴巴胡咧咧。”說完方雲瞪了人一眼,拉上丈夫陳仲華走了。
人雖走了,閑話的幾人卻沒敢繼續這個話題,隨便打了個招呼便散了。
另一邊,方雲又憤怒又自責,“早知道我就不進山了,大哥他們有沒有去縣城打聽,有沒有報官,到底是誰幹的?還有沒有王法了。我妹子一共就兩個兒子,簡直欺人太甚。”
陳仲華怕他氣著想給人順氣,但手正扶著肩膀上的麅子腿,實在沒空閑,隻得言語安慰,“去縣裏了,我和咱家大郎二郎都跟著去的,村長還喊了族裏不少小夥子一起。”
去了書院,也報了官,可書院停學關門了,衙門也不理,將他們攆著往外走,還是陳伯元拿出了陳辭的秀才功名行狀,那衙役才多看了他們幾眼。
可惜就幾眼,“縣太爺去各村視察災情了,這幾日都不在。”一句話將一行人給打發了回來。
這段路沒人,方雲口無遮攔地咒罵起來,“就咱們這個縣太爺,八百年不下一次鄉,怎麼就那麼巧給趕上了?還有那書院,我記得小辭往年這時候也不放假啊。”
“書院倒是打聽到了,說是旱情太嚴重了,天熱,讀書郎也學不進去,索性停學兩個月。”就因為停學,他們想找當日那三個同窗再打聽打聽都找不到人。
“小辭呢,你不是說他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嗎?有問過他嗎?”
“娘和大哥大嫂商量了,從那麼多流民裏抓出幾個無異於海裏撈針,反正已經錯失了先機,不如等人身體好得差不多了再問。”
“走走走,我們快去看看,撈針也得撈!這人要是落到我手裏,我非得扒了他一層皮。”
“小辭現在身體好多了,你別氣著自己。至於要解決,主要還是看大哥大嫂和小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