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首先給他指出,隻要這位夥夫還在為領事館的官員服務,就不會有哪家中國法院會理睬廚師的控訴。因此,如果夥夫不被解雇,他辭職是沒有意義的。其次,我向他指出,把這件事鬧到法庭,隻能使五百人聽到夥夫罵的髒話,而原本隻有五十個人知道。我答應他認真處理這件事情。如果他所說屬實,我會好好處理那個夥夫。我要廚師不要離開他的崗位,也不要采取任何行動,我會努力處理這件事。經過了一番猶豫,這位廚師答應了。
筆者派人找來了夥夫,向他詢問整件事。很奇怪,他完全同意廚師所說的話。夥夫承認他完全錯了,並且為自己所做的感到羞恥,並保證接受任何主人認為合適的懲罰。我就強烈地指出了他的錯誤,明白地對他說,如果他是一位外國人,如果他向另外一個外國人的家庭說出這些話,他可能會丟掉性命。
我把這件事放了兩三天,然後叫來了廚師和夥夫,召集了其他所有仆人。我敘述了他們兩人都承認的事實經過。
夥夫承認了他的錯誤,跪在廚師麵前,給他磕了三個響頭,請求原諒。然後和廚師還有其他仆人一起去廚師家,以同樣的方式向被他侮辱的廚師的妻子和母親道歉。這是中國人的解決方式。因為受辱的一方已經表示滿意,筆者以為這件事就此了結。
但是兩天之後,廚師又來找他的主人,說道,雖然他和他的家人對道歉表示滿意,但是這些侮辱的話被鄰居都聽見了。鄰居們還不知道夥夫的認錯和道歉。鄰居們還以懷疑的眼光看著他,用他的話來說,“除非他能找到某種方法重刷他自己家的大門”。意思是,以某種方式把夥夫的道歉公之於眾。不然的話,鄰居們還是拒絕和他往來,也許會把他趕走。
我覺得這麼說也有道理,略微沉思,說道:
“我認為你說得是對的。我將扣掉夥夫半個月的工錢,把這錢給你。然後你可以告訴你的鄰居,我這樣做了。給你錢,我在月末會在他的工錢裏扣除。”
我就給了廚師三美元。
但是他拒絕接受,說道:“哦,不。我不能這麼做。這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鄰居們會說我讓家人受辱就是為了三美元。”
“那麼該怎樣解決呢?”
廚師回答到:“把這錢給另外一個仆人,告訴他這是什麼錢,他知道該怎麼用它。”
筆者這麼做了。錢給了一個馬夫,他可以用這錢做任何他認為該做的事情,來告訴廚師的鄰居們,夥夫已經做出了賠償。筆者以為這錢會用來請鄰居們吃一頓飯。在宴席上,夥夫會作出公開的道歉。
但是三天以後,馬夫回來,對主人說:
“你交給我的任務我已經完成了。我花了一美元四十美分買油漆。一美元給了油漆工。工作完成了,還剩下六十美分。這錢怎麼處理呢?”
筆者非常驚訝,說道:
“我不明白。你說油漆和油漆工是什麼意思?”
馬夫解釋道,廚師就是要“重新粉刷大門”。這是北京的一種習俗,家人如果被辱,有罪的人應該出錢,重新粉刷大門作為公開的道歉。因此,他粉刷了廚師的大門,鄰居們滿意了,廚師也挽回了尊嚴!
我就讓馬夫把剩下的錢還給了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