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長廊裏充斥著難聞的消毒水的味道,肅靜又壓抑。
吳兆輕輕拍了拍蔣平生,提醒他去機場,他走之前看了一眼病房裏毫無生氣的人,轉身離開。
蔣平生剛進了機場就被人搭上肩膀,“唉喲,三哥,嘛去啊您。”
蔣平生是蔣家的老三,裴晏陽總喜歡這麼喊他,覺得倍兒親切。
蔣平生不回頭就知道是裴晏陽,他把裴晏陽的手拿開,瞧了他一眼,“這快到陽曆年了,你亂竄什麼。”
“這不是我那小外甥在外麵待了一年多了,讓我趕緊抓回家來聽訓,”裴晏陽問道:“怎麼著,你也去看看音音。”
蔣平生低著頭沒接話茬,裴晏陽自顧自的說:“一會兒把他倆喊一起吃個飯再回家,哎,我話沒說完呢,你著什麼急啊,等我會兒。”
蔣平生按照餘音曾經給家裏的地址找了過去,但是他敲了許久門,裏麵都沒回應,他打給餘音,那邊依舊無人接聽。
裴晏陽說:“這房子不是你安排的?”
蔣平生微微擰眉,“不是。”
吳兆見情況不對,就拿著電話走到一旁去核實。
裴晏陽說:“我讓我小外甥打個電話問問。”
裴晏陽沒一會兒就收到了一個地址,他輕拍蔣平生的肩膀,“在這,走吧。”
蔣平生坐在車上開始懷疑這一年多來每一條消息可信度,“吳兆,你一會仔細問問餘音在英國的每一件事。”
“好,我記下了,先生。”
裴晏陽覺得蔣平生有些大驚小怪,“應該沒事吧,興許中途換房子沒來得及說,你大嫂對音音不也很上心嗎,不是當親女兒一樣嗎。”
蔣平生嘴邊揚起一抹冷笑:“要是當親女兒,會讓餘音十二歲就跟著我一個糙男人生活嗎,她怎麼不舍得把知遇和知恩送到我那。”
裴晏陽嘴裏嚼著口香糖,含糊不清的說著:“哎喲,那時候知遇不是忙著高中學業嗎,他又是你家的獨苗,可不得上點心,而且知恩她從小身體就不好,一點風吹草動就要病一場,肯定要格外注意。”
所以,最後被舍棄的隻有餘音一個人。
蔣平生沒回答裴晏陽的話,他永遠忘不掉那時餘音怯懦的表情,他也曾經在她的日記本裏看到過,她說她那一刻希望沒有任何人收留她,她想要回到孤兒院生活,可是她沒想到蔣平生竟然願意帶她回家。
餘音六歲時被帶回蔣家,蔣家又心高氣傲,說讓餘音隨著姓蔣,在往後的餘生裏,別人就會因為蔣家而高看她一眼,蔣這個姓氏會幫她解決很多問題,這是她進入京北名利場最好的敲門磚。
可到頭來,偏偏她在蔣家受的委屈最多。
蔣平生緩緩收回思緒,路東站在路邊對他們揮手:“小叔,小舅舅。”
裴晏陽說:“走,上去看看。”
門鈴聲響起,餘音一臉冷漠的摘掉了手腕的護具跑過去開門。
路東自來熟的進了屋,“你怎麼租了離學校這麼遠的地方。”
餘音看到了熟悉俊朗的那張臉,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氣質斐然,深邃的眉目間透露著些許的桀驁不馴。
餘音再次見到他,心底還是會掀起波瀾,她別開眼睛,聲音如蚊子一般的喊了一聲:“小叔,裴先生。”
剛剛那個冷漠樣子的全然不見,不知她是真的乖順,還是裝出來的。
“哎喲,音音,不是說了嘛,跟著路東喊小舅舅,那天我喝多了逗你呢,你還當真了。”裴晏陽跟著路東擠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