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婭擦拭第三十七隻錫製酒杯時，那枚青銅幣開始吞食木紋。
吧台角落的醉漢正在用硬幣占卜，當第七次拋擲後，青銅幣突然嵌入橡木桌板，周圍的年輪開始以百倍速生長。
\"瘸腿的渡鴉要三杯苦艾酒。\"
戴鳥嘴麵具的客人將喉音壓得極低，他的皮質手套正在滲出青銅色汗液，\"加三滴機械鯨的眼淚。\"
莉婭的脊椎竄過電流。
這是本月第三次聽到暗語，她假裝擦拭吧台，用腳尖輕踢暗格機關。
酒櫃後方傳出齒輪咬合的悶響，陳列的琴酒瓶自動重組為密碼盤——瓶身標簽的字母正好拚出\"情報樞紐\"的古語拚寫。
\"客人需要冰塊嗎？\"
她將三枚霧凇狀冰晶放入酒杯，這是確認交易級別的信號。
鳥嘴麵具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金屬濾網後傳出齒輪轉動的哢嗒聲。
青銅幣周圍的木紋已擴散成手掌大小的腐蝕區。
莉婭注意到每圈年輪間隙都浮現出微型文字，最近的五圈分別記載著：鐵匠鋪熔爐異常（72小時前）、黑麥巷地下水銀含量超標（53小時前）、教堂執事購買三噸防腐劑（34小時前）——這些正是她昨夜整理的情報摘要。
\"夜鶯在血月時分會啼鳴。\"
客人用機械指節叩擊出摩爾斯電碼的變體，藏在袖口的鏡片突然投射出全息地圖。
莉婭認出那是被教會封鎖的舊城區下水道，其中十七個節點標記著青銅齒輪符號。
當第三杯苦艾酒斟滿時，異變驟起。
青銅幣突然垂直沉入桌麵，在橡木中腐蝕出完美的圓柱形孔洞。
莉婭瞥見孔洞底部閃爍著金屬冷光，那是埋藏在酒館地基下的青銅管道網絡，管壁刻滿正在流動的發光文字。
鳥嘴麵具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莉婭感覺皮下植入的情報芯片開始發熱，這是自兩個月前弟弟染上青銅咳疾後，她被迫接受的共生裝置。
客人的鳥喙尖端伸出探針，將加密數據直接注入她的橈動脈。
\"告訴擺渡人，第七港口的錨鏈少了十七環。\"客人的電子音帶著幹擾雜波，\"用老巴克家的搖籃曲加密。\"
莉婭強忍芯片過載的灼痛，發現自己的瞳孔正在金屬化。
這是情報販子特有的職業病，此刻她的虹膜表麵浮現出青銅管網地圖，與地下管道的光紋完美重合。
當她試圖記憶時，後槽牙突然嚐到鐵鏽味——這是記憶清除機製啟動的前兆。
吧台下方突然傳來指甲抓撓木板的聲響。
莉婭踢開腳邊的活板門，看見弟弟艾登正蜷縮在秘密隔間裏。
男孩的皮膚呈現病態的青銅色澤，脊椎處長出鍾表發條般的金屬凸起，這是黑市醫生植入的臨時抑製裝置。
\"姐姐，管道在唱歌...\"
艾登的聲帶發出齒輪摩擦聲，他舉起畸形化的右手，掌心睜開一隻青銅材質的眼球，\"它說鐵匠鋪的學徒身上有鑰匙...\"
莉婭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這是艾登本周第三次出現預言能力，上次他準確預言了碼頭區鍋爐爆炸事件。
男孩掌心的眼球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雷恩正在地窖凝視透明牆壁後的機械心髒，其胸口浮現的十七芒星印記與莉婭虹膜上的管網節點完全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