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寒酸的場所作為丹尼爾家族致歉的宴席舉辦的地方，實在讓維他們提不起興趣，即使接待的侍從看起來很優秀很專業，不過他們本來也沒有什麼興趣。當霍爾德爾踏進莊園，看到緊閉的大門的時候，嫌棄的表情被原來如此的表情所替代，眼神中大概是獵手嗅到獵物那種光芒。維和白夜看到表情一百八十度變化的霍爾德爾也聰明地想到這個寒酸破敗是偽裝的。
果然從那個沉重堅固的大門進來之後，就是另一番天地了。空曠的大廳隻有那四個價值不菲的星耀石做成的照明燈和隱藏在角落的防禦法陣，侍從帶著他們穿過大廳來到內堂。內堂隻有一個魁梧的男人坐在靠著另一邊門的椅子上。
“丹尼爾的客人。”侍從將藏在披風下繡有家族徽章的禮服露了出來。
“嗯，進去吧。”守衛看了一眼，沒有其他動作就側開身體將過道讓出。
“用曆練者看門，這裏的主人還有點實力。”霍爾德爾扇著扇子，饒有興趣的評價，絲毫沒有的讚賞的意思。
顯然霍爾德爾不是第一個不尊重這裏主人的客人，侍從和守衛隻露出了一瞬間的不悅，然後恢複了平靜的樣子，捕捉到這些的霍爾德爾更加感興趣了，藏在扇子後麵的笑意也更濃了。門後是燈火通明的另一個世界，金色的牆紙和紅色的地毯鋪展到視線的盡頭。幾個人為一堆聚集在一起，穿著各異，有穿著正式的商人，有穿著各種顏色長裙的少女貴婦，有粗獷的戰職者和儒雅的法職者。
“這裏就是‘黑市’麼？”白夜好奇地問。
“大概吧。”維說，他也不清楚，然後把同樣好奇的目光投向了見多識廣的霍爾德爾。霍爾德爾在扇子後點了點頭。醒目的他們三人一進來就受到了其他人的關注，那些目光中有羨慕、有好奇、有謹慎，當然也會有愛慕和**裸的欲望，但是也隻是遠遠看著。隻有一個打扮的像個小醜的占卜師，經過他們身旁時候想要為白夜占卜。這種俗套的搭訕，維剛下阻止就被霍爾德爾攔住了，白夜按照小醜的指示從牌堆裏抽出兩張，一張是優雅深沉的月亮，另一張被小醜一臉神秘的送給白夜了。她走的時候，他用那雙畫著淚痕的眼睛對他微笑。他的眼睛是墨綠色的，像一座活了太久太久的森林。
“請往這邊走。”侍從禮貌彬彬地繼續帶路，走到一扇門輕輕地敲了一下門。再得到進來的回話之後，維他們便走了進去。
那是一間裝潢別致的房間，優質的大理石鋪成的地板，門對麵是一片由玻璃構成的玻璃牆，下方的拍賣台可以一覽無遺，也不會太高太遠令人坐著覺得這是恰到好處。房間裏有三個人，一個帶著舞會麵具的女人，深紅色的頭發，黑色的手套，引人注目卻又滴水不漏。一旁是一個中年男人，一身素樸的黑西裝，魁梧的身材把西裝撐地滿滿當當，讓人覺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別扭。最後一個人是低頭站在角落的京切克，像個犯錯挨訓的小孩。
“鄙人是胡克爾，是家族委派在這的一個小小管事人。”中年男人走了過來，利落簡潔的自我介紹，“那位是我的副手，紅狐和我那個有眼不識泰山的侄兒。”
“巨人胡克爾也隻算是小小的話，丹尼爾也沒有什麼大人了吧。”霍爾德爾搖著扇子輕輕點了一下胡克爾伸出的手，以示握手。對於霍爾德爾的輕視，胡克爾沒有露出絲毫不悅，他收回了手，客氣地說：“相比曼陀羅霍爾德爾殿下來說，丹尼爾也隻是不起眼的。”
霍爾德爾抿了抿，沒有說什麼。
吃飯的時候也很安靜，隻有使用餐具的磨檫聲以及細微的吞咽咀嚼聲，反而讓人覺得不舒服。當然，耐不住安靜的白夜還是會時不時稱讚那些第一次吃到口感極佳的菜色然後喂給維一口。在白夜看來，霍爾德爾和胡克爾的無聲博弈與她毫無關係，她隻要覺得自己開心和維分享開心就行了。
最後胡克爾沉不住氣了，“白夜公主喜歡的話，我可以讓那些廚師在你留在巴拉多利鎮期間上門為您服務。”
“那就謝謝了。”白夜絲毫不客氣的答應下來。
“胡爾克先生不是隻是為了道歉的吧。”霍爾德爾晃動著高腳杯，懶洋洋地問。
麵對霍爾德爾的直奔主題，胡爾克楞了一下：“隻是謝罪，當然也是略盡地主之誼。”
“哦？”霍爾德爾眼中閃出一道淩厲的光，他用力一晃從酒杯中晃出一層薄薄的晶粒在燈光下發出刺眼的光，然後將杯中酒慢慢飲盡，“這也是謝罪麼，用迷仙夢境。”語氣平緩冷淡。
維剛要發作，就覺得眼前一黑倒在了坐在桌上，維自然沒有看到霍爾德爾投來鄙夷的眼神和白夜吐出被冰晶包裹著的迷仙夢境的顆粒。看見維被撂倒的白夜自然不高興了，她尖尖的小臉上如雪的肌膚像降了一層霜，相應的房間的溫度也下降了很多。
霍爾德爾感覺不妙，痛心疾首地看著將要冷凍的美食，立馬說：“維隻是睡過去了。”聽到這話，冰晶覆蓋酒杯的速度放緩了一點，霍爾德爾在吃了一大口菜和喝一口去掉**的酒之後，將話說完，“不過會昏迷一陣子，還有可能失憶。”
霍爾德爾尖利的話剛說完，房間一震，連星耀石做得燈也黯淡隻能發出微微的光芒。霍爾德爾安然地坐在椅子上，盛湯的動作頓了頓然後把那凍成冰塊的湯汁用湯匙挖果凍一般輕易挖起，用嘴輕輕吹了吹，還是一塊冰的湯汁立馬冒著騰騰寒氣化成了液體。沒有水珠從湯匙中漏出，霍爾德爾滿意地放進嘴裏。
“口感不錯呢。”他愜意地扇了扇折扇，房間立馬亮了起來，充斥房間的森然寒氣也消散開，桌子對麵的三人有兩個已經變成栩栩如生的冰雕，隻有胡克爾躲開了這命運，但是也並沒有好到哪去，他頹然靠著牆坐下，整個右臂連帶部分小半個右胸腔都被削去，露出白森森的肋骨和微弱跳動的肺葉。
白夜眼神漠然地看了看呼吸漸漸停止卻露出安詳的微笑的他，然後對著霍爾德爾說：“帶著維，我們走。”
白夜打開了門，剛剛還熱鬧的走廊已經一片死寂，晶瑩的冰層將這個房子的裝飾重新翻新了一遍，成為華美高貴的冰宮。所有有敵意都被掩埋在厚厚的冰雪中，隻有幾個普通人趴在原地瑟瑟顫抖，因為寒冷因為恐懼。
“不愧是白夜殿下。”當白夜他們快到走廊盡頭的時候，從身後傳來風吹過風鈴的聲音。
白夜回過頭，循著聲源看到在樓下角落坐著的女孩。紅衣舞動的長袍紗衣繡著騰飛的鳳凰，如墨的短發，她的眼睛明亮而赤紅，潔白的皮膚和周圍的冰雪相互輝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