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思恍惚的張安被呂奉先充滿殺意的大喝聲驚醒。
之前他想了很久也沒猜出為什麼呂奉先把他留在身邊,不殺不放的原因。
如今他知道了原因,卻並沒有生出抱住一條金大腿的驕傲感。
爺爺,您到底還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呢?張安想起記憶中那個如同尋常老人的身影,不由自主的歎息。
畢竟二世為人,心性得到充分磨練的張安,並不如同尋常二十歲的年輕人一般,因為呂奉先說了一番類似推心置腹的話就毫無保留的相信他。
看似合理的故事裏有太多破綻和疑點,經不起細細推敲。
為什麼要屠鎮?商朝為何坐視不理?為什麼呂奉先第一次見麵要殺了自己?既然爺爺已經跟他回去,那麼他應當知道自己的存在才是。
太多疑問。
張安輕輕吐出一口氣,呂奉先的話,他隻相信三成。
目前看來,短時間內,呂奉先是不會對他動手,所以剩下的答案,就讓自己親自去尋找。
還在思索的張安被一個人抓住後背,跳下了瞭望台。
“任何人不允許落後軍長十步。”副軍長鬆開手,在張安耳邊輕聲說道,然後一馬當先的朝著呂奉先所在的位置殺去。
此時呂奉先已經殺進了異族大軍中。
他就像是一團燃燒的火焰,每一次揮動長戟都掀起一片腥風血雨。
平砍,下劈,突刺,最簡單基礎的招式卻在呂奉先的手中煥發出不一樣的光彩。
張安注意到,呂奉先的每一招都是朝著敵人要害去的,異常精準。
除了準,呂奉先的動作還很快,他總是能準確的預判出誰會在下一秒對自己出手,然後提前將長戟刺入對方的身體。
誠然此刻呂奉先已然被敵人裏三圈外三圈的團團圍住,可是敵人永遠無法做到同一時間將自己的武器殺向呂奉先。
所以這就成了致命的破綻。
利用敵人出手的短暫間隙,呂奉先做著精準而快速的小範圍規避。
沒有一把武器能對呂奉先造成威脅。
他就像是一個翩翩舞者,踏著機械而詭異的舞步,用敵人的生命來為自己喝彩鼓舞。
張安若有所悟的看著呂奉先,覺得自己又學到了新的東西。
“啪!”他的肩膀被重重拍了一下,一個戲謔的聲音響起“怎麼,十五,被嚇傻了?”
張安回頭看去,一身耀眼金甲的老八正饒有興致的看著他。
“看著軍長出手有些感慨罷了。”張安咂咂嘴“沒想到速度與準確結合在一起發揮到極致,會有如此大的威力。”
“極致?”老八輕笑道“這對軍長來說,熱身都算不上。怎麼樣,剛剛的切磋被打斷了,咱來比比誰收的人頭多?”
“怕你不成?”張安摸摸鼻子,反手取出一把鏽跡斑斑的青龍刀。
老八詫異的看了一眼張安的武器,卻並沒有追問什麼,而是大喝一聲,衝進了大軍中。
張安深深呼吸一口氣,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
張安沒有覺得惡心害怕,反而覺得自己開始興奮起來。
張安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嘴唇,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心中卻無比平靜。
這副身體的血脈,果然就是為了戰爭而生啊。
張安輕輕一抖青龍刀,雙足微微發力,猶如一道黑色流光穿過了向他奔來的三名異族。
三名異族回頭驚駭的看著背對著他們的張安,嘴中發出“嗬嗬”的怪響,一道血線自腰部浮現,然後慢慢擴散。
屍體落地的聲音響起,張安能清晰地感覺到手中的青龍刀在微微顫抖。
這把跟隨著壯漢南征北戰,沾染了無數鮮血的凶器,在塵封了多年之後,開始逐漸蘇醒。
他能感覺到它在嘶吼,在渴望著更多鮮血。
它等待著重新踏入戰場,等待著自己能在戰場重新肆意咆哮。
而這一天,終於來到。
張安大步向前,手中的青龍刀此刻仿佛真的化身為一條翱翔九天的巨龍,在敵軍中肆虐著,擋者披靡。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張安胸中的戰意隨著殺戮的不斷進行越發高漲。
來自異世的張安,雖然在九州已經生活了二十年,也有了自己關心的人,但是他卻從來沒有真正的把自己當做九州的一份子。
對於他來說,重生這件事就像是在一場夢裏,這些不停湧上來的敵人對於他來說,如同是前世玩遊戲時的怪物,並沒有被他放在眼裏。
所以此刻雖然他殺的凶狠,但是心裏卻沒有一絲波瀾。
他隻是專注的出刀收刀,機械地重複著這個單調的過程,同時在刻意的模仿著呂奉先,對敵人的攻擊進行預判,力求每一擊都能達到先發製人的效果。
而他沒有注意到的是,飽飲了鮮血的青龍刀的鏽跡在緩緩剝落,開始還原出本來麵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