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一刻的疼痛,卻讓韓冰無法忘記。
聽廣播是韓冰童年的最大樂趣。
隻要一到時間,拉開牆上的拉線開關。
‘嗒滴嗒、嗒滴嗒、嗒嘀嗒---嗒---滴---;小朋友,小喇叭節目開始廣播啦!’
一段熟悉的旋律回蕩在小院兒裏。
除此之外,再沒其他辦法知道更多村子以外的事情。
那年的春節,韓冰的舅舅給了一台17寸的黑白電視機。
除了廣播,韓冰終於聽到和看到了人生當中的第一首歌,是鄭智化的《星星點燈》。
電視機裏黑白相間的畫麵上,一個孩子靜坐在夜空下,抬頭望著飛翔的天使,在孩子額頭上輕輕地一個吻…
多麼美好的畫麵。
春節後不久,爸爸媽媽的一次吵鬧,徹徹底底的改變了韓冰和韓雪。
韓冰清楚的記得,那是爸爸晚上在外麵喝完酒,回到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開始沒事找事,說這不好那不好的。
媽媽知道爸爸喝了酒。
說:“你喝多了,去睡一會兒,歇歇吧!”
就這樣,媽媽還是沒能躲過去,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打,邊打邊罵。
妹妹韓雪躲在裏屋,緊緊地抱著哥哥,大氣也不敢出。
媽媽實在忍不下去,收拾東西要離開。
爸爸見狀,趁著酒勁更是變本加厲,直到媽媽被打的癱坐在地上,伸手去拿散落在地上的東西,還是堅持著要離開。
爸爸跑到裏屋,把韓冰和韓雪拽了出來。
媽媽看到後,哭著大聲說:“你要打的話就打我,別打他們倆。”
爸爸對媽媽的哭喊置之不理。
而是拽拉著韓冰韓雪,一邊拍打著一邊說:“你們的媽媽要走了,不要你們倆了…”。
妹妹還小,一聽說媽媽不要自己了。
‘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跑過去抱著媽媽:“媽,你別走,俺哥俺倆以後聽話,不惹你生氣了,媽,別走…”
韓冰站在原地,沒有動也沒有哭,就這樣一直看著,一直瞪著爸爸。
‘啪---’一下,爸爸一巴掌重重的打在韓冰的臉上。
“你還站在這裏幹什麼,你媽要走了,不要你們了,看你以後咋辦…”
韓冰依然沒有動,更沒有哭,手裏的拳頭越攥越緊。
‘啪---’又是一下,然後一腳把韓冰踹倒在地。
韓冰站起來,身上粘的土也不管不問,依然是原樣的樣子,站在那裏。
媽媽看到韓冰被打,站起來跑過去拉住爸爸:“不讓你打孩子,你要打就打我,你要打就打我…”
媽媽單薄的身軀再一次經受了爸爸的暴力。
妹妹韓雪被麵前的這一幕嚇到了,跑過去直接跪在地上。
抱著爸爸的腿,一邊使勁晃動一邊哭著哀求:
“爸,求求你,別打媽媽了,求求你別打媽媽了…”
韓冰試圖過去阻止,又是一腳踹了過來,韓冰往後踉蹌著退了好幾步。
妹妹韓雪跪在地上,哭著一步一步的挪到哥哥身邊。
抱著哥哥說:“哥,你別過去了,你光挨打,你打不過他…”
聽到吵鬧聲,街坊四鄰的幾個長輩也跑了過來,把爸爸媽媽拉開,有人推著爸爸往外走,有人在那兒安慰媽媽。
韓冰把跪坐在地上的妹妹抱了起來。
妹妹韓雪哭著趴在哥哥的懷裏,抬起頭看著哥哥:“哥,咱走吧,咱不在這了,哥,咱走吧…”。
韓冰忍不住眼淚掉了下來。
看著旁邊驚慌失措的媽媽,和懷裏妹妹韓雪無助驚恐的眼神,韓冰的心如刀絞。
從小到大的時候,每一次他們吵架生氣的時候,很多的時候媽媽都是很少說話,但是挨的打確是最多的。
韓冰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會是這樣?為什麼?
雙手抱著妹妹。
輕輕地在妹妹後背上拍著哄著妹妹:“妹妹不哭啊,等哥哥存夠了錢,哥哥帶著你走,哥哥帶著你離開這裏!”
從那一刻開始,這樣的想法就深深的烙在韓冰幼小的心裏。
之後不久在村裏的廟會上,韓冰韓雪用攢的錢,一起買了存錢罐,陶瓷的一人一個,一個是貓咪,一個是青蛙。
期待著有這樣的一天,等攢夠了錢,可以離開這裏,可以自由自在的過自己安安靜靜的日子。
可以像歌裏唱的那樣:‘星星點燈,照亮我的家門,讓迷失的孩子,找到來時的路;星星點燈,照亮我的前程,用一盞光溫暖孩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