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的小學時光,就這樣在一次次的吵鬧中,帶著驚恐與不安,期待著有一天自己真正自由起來的日子中一天天的熬了過來。
這五年裏,吵鬧沒有停止和有所好轉,依然在繼續。
家裏蓋了新房,獨院三層小樓,當時在村裏數一數二的。
別的同齡的孩子因為這些羨慕韓冰的時候,韓冰的心在滴血,為了這個家,媽媽操碎了心。
為了這個房子,媽媽不知道求了多少親戚朋友,要沒有媽媽,指望那個不務正業的爸爸,現在恐怕還在那個破舊的小院子裏,繼續過著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該怎樣讓辛苦的媽媽結束這樣的日子?
是韓冰最迫切想要解決的問題。
中間他們再次爭吵和打鬧的時候,韓冰試著逃避離開過,寧可睡在廢舊的工廠廠房裏,也不願回去,每次走不了多遠就被找了回來。
試著掙紮反抗過,結果卻是比上一次更重一些的暴力。
試著丟掉放棄過,想到媽媽忍受著巨大的痛苦和委屈照顧自己和妹妹,想到妹妹無助的眼神,韓冰都咬著牙忍了過來。
自卑、害怕、以及每次他們吵鬧後,在這家吃一口米,那家喝一口水的日子,忍受著別人異樣的眼光,成了韓冰心頭最大的噩夢。
小學的最後一個暑假,經曆了百年滄桑的香港終於回到了祖國的懷抱,舉國同慶!
那天晚上,韓冰以最快的速度跑上了自家的三層樓頂。
對著遠方空曠的黑夜。
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大吼了一聲:“啊---”似乎積壓在心裏很長一段時間的怨與恨,借助這樣的方式,瞬間全部爆發了出來。
也是這樣一聲撕心裂肺的呐喊,撕破了深夜的寂靜。
回應他的,僅僅是從遠處傳來的幾聲零星的狗叫。
忽然間似乎感覺輕鬆了許多。
雨夜的村莊,異常的安靜。
已經淚流滿麵的韓冰,躺在樓頂上,徹底的哭了出來。
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順著鬢角流了下來。
眼淚裏有痛苦,有無奈,更有對以後那種美好生活的期待和向往。
呆呆地望著無盡的夜空。
韓冰捫心自問:‘香港都已經回家了,那我呢?為什麼會是這樣?什麼時候?要等到什麼時候,我才能擁有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家?’
沒有人能回答韓冰,連自己也不知道。
除了自己自言自語,沒有辦法去告訴自己之外的任何一個人。
‘我想有個家,有個屬於自己的家!’
暑假的結束,也是新學期的開始。
那一天陽光明媚,微風。
韓冰一改假期裏的那種無所事事和懶散的狀態,特意起了個早。
還沒有走到廚房門口,就聽到從廚房裏傳出做飯時鍋碗瓢盆丁丁當當的聲響,肯定是媽媽。
“媽媽,你什麼時候起來的?怎麼不叫我一聲呢?”
韓冰站在廚房的門口問媽媽。
媽媽沒有直接回答,隻是一個勁的催促韓冰抓緊時間把臉洗了,然後趕緊吃飯,手上忙碌的動作卻沒有因此而耽誤一分一秒。
為了這個所謂的家,媽媽已經夠受累的了,看著媽媽的背影,韓冰的心裏特不是滋味。
從屋裏拿上要帶的東西,韓冰看到媽媽已經推著自行車,等在大門口了。
除了通知書是新的之外,書包和凳子都是在上小學的時候用過的。
書包是外婆用一塊一塊的碎布頭,一針一線給縫製而成的。
斜跨在肩上的那種,樣子雖然不是很好看,也沒辦法和他們那些從商店裏買的去比,但卻很結實很耐用。
書包的每一個地方都凝結了外婆對韓冰的關愛和嗬護,舍不得弄壞和丟掉!
用現在的說法,那可是純手工製作的,無價。
至於凳子,那是家裏剛蓋完新房,打家具的時候,木匠師傅用邊角料做的,說上學的時候要肯定會用的到。
一共做了兩個,韓冰和妹妹韓雪一人一個。
韓冰走到媽媽身邊說:“媽媽,你就不用去送我了,讓我己騎車去吧?”
“那怎麼行?”
媽媽一臉的焦慮。
“沒事的,你就放心吧!我自己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