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驚魂(1 / 3)

u0027 闖進來了!天知道大可為什麼在那個時候闖進來,你們應該去問問他!”“你不是準備報。根據腳印專家的意見,當地麵出現大量血跡之後,你至少在上麵逗留了超過七分鍾,並且始終非常冷靜,步伐紋絲不亂。那麼,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會在這七分鍾的時間內,既沒有大呼小叫,驚駭而逃;也沒有報警呢?你的指紋,為什麼又會出現在屍體的傷口上?那段時間,你在房間裏,和一堆血肉模糊的東西一起做些什麼?道歉?” 我僵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那,那也許是酒精的緣故,也許是……也許是……他麵無表情,唯有雙眼中透露出一絲得意,不動聲色道:“想必現在你能告訴我,你究竟是哪種變態?” 我重重地把自己丟進椅子裏,垂頭喪氣地說道:“如果你們就是用這樣的推理來辦案,我沒什麼好說的。”“我不是來辦案。”他道,“關於你的案子,各方麵證據都很齊備,很快便可提起公訴。我隻是對你有些興趣,想來看看能夠徒手碎屍的是個什麼家夥而已。”提起公訴?我一愣。不過想來也難免,反正現在人證物證作案動機都有,即使沒有我的供認,隻怕也可定罪。怎麼辦?老實說,這結果是我頭天入拘留所時便已想到的。我好似陷入一個惡夢,如此荒謬地成為了一名變態殺人嫌犯。即使以最寬鬆的法律條文來看,恐怕也很難脫罪。我當然也不知所措過,可是隻不知所措了三個鍾頭——一個人曾經當過七年植物人,那麼絕沒有什麼算得上倒黴的了。怎麼辦?也許,我可以趁現在,趁這家夥猝然不防之際,一舉將他控製住,以他為人質逃出去。可是他看來不易對付,我的格鬥技遠不能和七年前相比。那麼,也許可以趁他走掉,等那兩個蠢貨再次回來的時候,用他們當人質。可不知道那時他們會不會有所防備?而且本國的暴力機構又以不珍惜生命出名,也不一定吃這一套。剛才不該自己解開手銬的,這下他們一定有了防備,該死!怎麼辦?我正胡思亂想,雷雄也沉默不語,他腰間的手機忽然叫了起來,聲音中,隱隱包含著一絲驚惶。他隻顧應答,放下電話之後,臉色忽然變得十分陰沉。“你,真的沒有殺人?”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這都隨你。”他歎了口氣,使勁地揉揉臉皮,有些喪氣地說道:“明天,明天晚上,你可以出去了。”我又是一驚:“你說什麼?”他不再說話,隻是看著我。“為什麼?不是要對我提起公訴嗎?除非你們抓到了真正的凶手——”我心裏長舒一口氣,同時又隱隱有些不安。“聽著,也許你不是凶手,但我看得出來,你符合凶手的一切特征。我的意思是,當時你確實是上去殺範二龍的,隻不過有人搶在了你的前頭。我說,你遲早會愛上殺人的,我們那個時候再見。”我沒有理會他的話,反問道:“凶手是什麼人?公司裏的人嗎?”他整整桌上的資料,站了起來,低著頭道:“你認識一個叫王昌達的男人嗎?”“王昌達……”我想了好一會才想起來他說的就是傳達室的老王頭,“是老王頭嘛,怎麼了?”“他在晚上十點半左右,被人用和殺死範二龍同樣的手法殺了。”我張大了嘴,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我得趕過去處理。對了,如果你繼續和展定鴻那種人廝混在一起,那麼也許我們再見麵的時間,還會更早。”我整個腦子木木的,都沒有聽清楚他在說些什麼:“嗯?”“沒什麼。那幾個人渣打了你,能給我個麵子,不要上訴嗎?”我的腦子像很久沒用的機器一樣慢騰騰轉動起來,好半天之後才回答他:“上訴有用嗎?我不傻。”“在我雷雄管得到的地方,就有用。”我抬頭看看他,他還是那副冷冷的表情。“好。”“行,我欠你一個情。”他走了。審訊室裏隻留下我一個人。我突然覺得不知從什麼地方吹來一陣冷風,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二龍死了,老王頭也死了。我好像看見一雙巨大的紅色眼睛,默默地注視著空寂的廠區。 我在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七傍晚被釋放,那幾個打過我的警察一直沒有出現,始終由一個麵嫩的小姑娘來辦理手續,叫人想說兩句風涼話都不成。公司方麵派了一個臉上還有青春痘的小律師來交接,展教官早就在一邊等著了。看到我身上套著單薄的囚衣(原來的衣服都給打壞了),二話不說便把自己身上的黑色皮風衣脫下來給我。這是一件穿了很久的皮衣,領口袖口都磨得非常光滑,肘下打了很厚的一層補丁。我想起他上次說過要我到他家去看看,便說:“教官,晚上到你家去坐坐?”出乎意料,他支支吾吾地說道:“今天……還有點事,我老婆帶著女兒過年去了,去了你也見不著啊。”我有些奇怪也沒說什麼,問他怎麼知道我被抓進警局,他也隻是含糊地敷衍了兩句。他開了一輛豪華漢皇轎車,市價起碼三四十萬,可見生活也還算殷實。教官出於禮貌問那個小律師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吃頓飯,沒想到他真的答應了。這頓飯在中山北路上一家中檔飯館裏吃,沒滋沒味的。我腦子裏一直在想著二龍和老王頭的死狀,展教官也一聲不吭,不知在想些什麼,那個小律師看到氣氛不太好,很識趣地悶頭吃飯。飯後,我和展教官說有點累,準備回去好好睡上一覺,便搭了那小律師的車離開了。一路上小律師唾沫橫飛、喋喋不休,我大致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出了這樣蹊蹺的惡性事件,對公司、對各位同事都不太好,所以希望我回去之後就不要到處亂傳了。同時作為我無辜被拘的補償,公司會支付給我一筆壓驚費。至於二龍的家人那邊,他說已經處理好了,就當作操作攪拌機不當出的事故,賠給他家裏一些錢。我問有多少,他比了個手勢:十萬。臨州市的行情是死個民工兩萬,死個像駕駛員之類的輕技術人員四萬,公司肯賠他家裏十萬,已經算是仁至義盡——當然,倘若死者有城市戶口,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問我住在公司裏還是外麵,我腦子裏一直閃著同事們的樣子,就對他說直接開到公司宿舍。我的車也在那裏。等我們到公司宿舍的時候,月亮已經很大了。COV生化電子有限公司位於市區東南,占地兩萬多畝,共有員工七萬餘人,除去一部分住在市區的本地人和住在公司中心區域的管理人員之外,大多數都住在由公司建造的散布在公司四處的職工宿舍裏,幾乎每片宿舍都可以算作一個小村落。我們運輸部門的宿舍建在W區。公司按英文字母一共劃分為二十六個區,越接近A的區域越是核心。這一片共有七幢宿舍樓,兩幢是二十年代的舊樓,還有五幢是近年新造的。對司機們來說,睡覺是頭等大事,馬虎不得,所以條件也好些。別的單身工人大多四五人一間,也有六七個一間的。不過據他們聊起來,倒不是外國佬特別克扣大漢人的緣故,而是大多如此。在那些工人裏麵,八九個一間的也住過,十來個一間的也住過,多是在大漢人自己開的廠子裏。這一區共住了四五千個工人,平時到了晚飯之後,樓下也很熱鬧了。今天不知道是年還沒有過完的緣故,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樓下活動的人特別少。一個個無聲無息地自路邊竄過,就像一閃而逝的鬼影。小律師告訴我,事情早就傳開,大家都說我們這裏鬧鬼,不少人過年回來就直接不來上班。特別是我們運輸部門的,已經有兩個同事辭了工,剩下的也人心惶惶,接連出了兩樁小事故。幸好剛過完年,運輸壓力還不算大,要不然損失就慘重了。“東瀛大老板真當急死!說是還專門從東瀛請來了個捉妖師傅抓妖怪。你想東瀛和尚抓得住大漢妖怪麼?要請也該到靈隱寺去請嘛。你住在公司外麵還算好的,不過晚上要早點回去。”小律師在我耳朵旁邊神秘地說,好像透露了什麼天大的秘密,“實在不成功,不要給東瀛人打工了,哪裏沒得飯吃啊!”我點點頭,和他告了別。COV是美國公司,可最大的頭頭兒卻是東瀛人。大漢和東瀛的關係不太融洽,我們這些給東瀛人打工的打工仔也時常自嘲說這回算是當了漢奸,給祖宗丟臉,少不得什麼時候看東瀛人不順眼,就要炒老板的魷魚。可是說話容易,天曉得這年頭要吃上一口熱飯是多麼困難呢?我抬頭看看二龍他們住的一號樓,蒼白的月光下麵,房子黑峻峻地立著,大多數房間都黑著,每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