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聽到相國大人剛剛說什麼?”
“不不不,一定是我聽錯了,皇上怎麼可能是殺死史太後的凶手?”
“這也不是全無可能啊,你們想想,史太後一直被囚在禁宮之中,冷相國和皇上更是對史太後存有防範之心,又豈會突然因為賜婚給宣王而讓史太後去宣州?恐怕這其中大有文章啊……”
“蕭大人的意思是連著這次宣王大婚也是皇上安排的?目的就是為了除去史太後?”
“王大人,這可是你說的啊,我可是什麼都沒說!”蕭大人一副推卸責任地退了幾步道。
宇文瑾瑜沒有理會朝堂上的議論之聲,隻是耐住性子冷聲道:
“你說什麼?”
宇文瑾瑜停下手中的襲擊冷蕭的動作,一臉陰沉地咬牙切齒道,如果說剛剛他懷疑冷蕭對宇文憲下手是有意想引自己中計的話,那現在冷蕭的話又是為了什麼?
也許是因為這勝利來得太於突然,讓宇文瑾瑜一時間有些懷疑冷蕭的目的。
“哼,宇文瑾瑜,以你的聰明你會不知道你母妃史菁心是這個孽障所殺?如果老夫現在放了這個孽障,他一定會致老夫於死地的,如今老夫連唯一牽掛的女兒都已經死在這個孽障的手中,真是報應啊——
一定是連老天也看不過老夫這幾年來所造成的殺戮,所以才如此殘忍的對待老夫是嗎?也罷,我今天就將一切真相都公布於眾,老夫就算是死也不會讓這個孽障稱心如意的!”
一聽冷蕭要將所有的事都公之於眾,宇文憲頓時感到一陣驚慌,可是卻奈何被冷蕭緊掐著脖頸,雖然不至於致命,卻也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雙手使命地狠抓著冷蕭的手臂,卻見他根本像是沒有半點疼痛一般,隻是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
冷蕭一臉懊悔,仿佛冷千嬌的死對他的打擊甚至超過了他自己的性命,略微有些迷茫的雙眸此時卻像是陷入了什麼美好的回憶般快速地蒙上了一層薄霧:
“老夫早年身為大將軍爭戰沙場無數,卻因為一次意外而留下了終生不能生子的遺憾,而嬌兒卻是老夫出征前唯一留下來的一個女兒,之後老夫負傷回朝,嬌兒被選入宮,本以為父憑女貴,老夫可以安享遺年,
從小到大,老夫別說是對她惡言相向,就是說話語氣重一點老夫都舍不得,嬌兒是嬌慣蠻橫了一些,可是她對我這個父親卻是少有的孝順,隻要有人對我這個爹爹不敬,嬌兒必定是第一個站出來幫老夫的人,
可是沒想到嬌兒進宮不到半年,連連從宮內傳出向老夫求救的訊息,老夫這才知道嬌兒在後宮受盡了其它妃嬪的欺淩,為了保命,原本善良的嬌兒迫不得已同其它妃嬪一樣,陷入後宮這些勾心鬥角之中無可自拔。
她是我們冷家唯一的血脈,老夫窮盡畢生為的隻是讓深陷後宮的嬌兒能過上安穩的日子,她可是老夫這輩子唯一的女兒啊,因此,為了能讓嬌兒在後宮奪得一席之地,老夫的這雙手可以說是沾滿了不知多少無辜之人的鮮血才換有她如今的地位……”
冷蕭似乎一直陷在自己的回憶當中,宇文瑾瑜卻是越聽臉色越加的陰沉。
“為了使嬌兒能順利統領後宮不再受人欺淩,老夫不惜一切地買通後宮之人,對其它幾位將來有可能成為皇位繼承人的皇子下了毒手,你和你母妃便是其中之一,可是你和你母妃有先帝撐腰,有史府撐腰,當時你母妃又被先皇封了後位,你們的身邊關注的耳目太多太多,所以老夫一直找不到機會下手,
所以隻有趁著你們離開皇宮去史府的之時找人暗殺你們,可是卻沒想到你宇文瑾瑜既然如此命大,不僅三番二次逃過追殺,又被巡城水禦史的人給救了!”
回想起那次自己遇到的暗殺,宇文瑾瑜瞬間握緊了雙拳,如果那次沒有水禦史的出現,自己和母妃豈非要死在他冷蕭的刀下?
“就因為你要對付的人是本王,所以你就利用一紙偽造的信件,冤枉整個史府通敵叛`國,通過史府的謀逆之罪而讓母妃遭受牽連被父皇打入禁宮,讓本王被貶至宣州,讓史府上下數十口人全都成為你的刀下亡魂?”
宇文瑾瑜滿眸陰沉,字字尖銳,難道史府數十條人命在他冷蕭的眼中就如同螻蟻一般?隻因他寵他女兒所以他就可以不顧他人的生死?
“哼,那又如何?要怪隻能怪你和你母妃擋了嬌兒的路,可是老夫原以為先皇會殺了你跟你母妃,沒想到先皇到最後還是心軟了……隻是將你母妃打入禁宮而已,而你,先皇也隻是將你貶至宣州!”
“你知道為什麼先皇在昭告天下皇位的繼承人之後他就駕崩了嗎?”冷蕭冷冷地一笑。
宇文瑾瑜微微一顫,這也是他這麼多年來最想知道的事,一直以來他就在懷疑父皇的死因,如今看冷蕭的神情,難道父皇的死真的另有其因?宇文瑾瑜強忍著那股想一掌擊死他的衝動沉聲道:
“說下去!”
“因為他要救你和你母妃,他用他自己的命救了你們母子,哼,原來先皇早就知道我想讓這個孽障登上皇位,可是他也知道老夫兵權在握你們母子根本就不可能鬥得過老夫,所以他跟老夫提出條件,
隻要老夫答應饒你們母子二人不死,他就永絕你有一天威脅到憲兒皇位的後患,就是將你母妃打入禁宮永世不得出宮,而你,則貶至宣州,沒有皇命不得踏出宣州一步。
其實,以先皇的睿智他又豈會看不出這其中的陰謀?更何況他原本就打算將皇位傳給你,史德剛又何必多此一舉為了讓你登上皇位而通敵謀反呢?那封謀`反的信隻不過是讓先皇答案的一個借口而已,先皇根本就很清楚,不管他相不相信史府這封‘通敵叛`國’的罪證,老夫都不會放過史府一家,所以他不得已將計就計……”
“父皇是為了救本王和母妃才下令抄了史家滿門?”宇文瑾瑜微微一怔。
冷蕭的話證實了一個這幾年來他一直都不肯相信的事實,他曾經有一刻確實憎恨過父皇,可是他卻想不明白既然父皇既然說史府是為了自己登上皇位才通敵的,那為何還獨留母妃和自己二人?直到這疑惑隨著真相一點點的剝離,他才漸漸覺得父皇當初應該是被逼的。
可是父皇已死,甚至連母妃都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所以這些年來自己一直查不出這件事背後的真相。
“很驚訝是嗎?這就是為什麼老夫千方百計也要致你們母子於死地的原因,就因為先皇甚至寧願自縊也要換得你們母子的平安,他堂堂一個帝王既然為了一個女人而做得如此地步,可是他對嬌兒呢?這些年來他又為嬌兒做了什麼?”
說到這,冷蕭似乎像是想起了什麼,原本有些迷離的雙眸頓時閃現出一道道憎恨的目光:
“他既然不喜歡嬌兒,為何還要答應太皇太後讓嬌兒入宮害了嬌兒的一生?除了嬌兒入宮的那一晚,先皇再也沒有寵幸過嬌兒,本以為嬌兒此生福薄卻也可得一子從此可以放棄那些鮮血淋漓的明爭暗鬥,安心做先帝身邊默默無聞的女人,可是你們宇文家又是怎麼對待老夫的女兒的?先帝不仁,甚至連嬌兒難產那晚,他既然為了陪你生病的母妃而至嬌兒母女倆的生死於不顧,宇文瑾瑜,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母妃,老夫的女兒何至落得如斯田地?”
冷蕭沉痛的看著倒在自己眼前的冷千嬌,仿佛不肯相信他最愛的女兒真的已經離他而去,一時間有些失神,卻正因他一時的失神而令宇文憲有了喘息的機會。
宇文憲見機不可失,快速地脫離冷蕭的掌控之中,他本就是習武之身,雖然身手不及宇文瑾瑜和宇文啟睿,可也不是會這麼輕易就被冷蕭製住之人,剛剛隻是因為冷千嬌的死而讓他大受驚嚇,再加上這個疼愛自己的母後又是死於他的手中,這才一時驚懼忘了反抗。
脫離了冷蕭的鉗製,宇文憲這才大聲朝著殿外高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