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深夜,當楚風依舊獨自看著雲兒的頭像發呆時,雲兒忽然說話了,問楚風還好嗎?楚風心裏瞬間掀起萬頃波瀾,連忙說還好。雲兒說:“沒和你說話的這久,我心情也不好。那天掛了你的電話後,我哭了好一陣。”楚風問:“既然不愛我,你為什麼要哭呢?”“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很傷心。明天我要帶著孩子去Y縣了,要到過年才回來。你要保重自己!”雲兒說。楚風傻傻地想,也許,雲兒心裏還是有我的。他知道,去Y縣要到K城轉車。於是就問:“我能來車站送送你嗎?”“不方便,還有他家的人一起去。”雲兒說。“那我們還能再見麵嗎?”楚風迫切地問。“再說吧,就算能見麵也要等到明年三月份以後了。”雲兒說。楚風雖然很失落,但卻似乎看到了一絲希望。明年三月份!雖然距今隻有一個多月時間,但在楚風的心裏,卻恍如隔世,是那麼的遙遠漫長。此後的一段時間裏,楚風再也沒有看到雲兒上線。但畢竟有了雲兒的一句承諾,楚風枯萎的的心,倔強地長出了一絲嫩芽,開始了漫長的煎熬和等待。一天夜裏,一個叫“等待戈多”的人請求加入。楚風查看了一下資料,是Y縣的。就問她:“你是不是在等一個人?難道他叫‘戈多’?”“等待戈多”說:“這是一本外國荒誕小說的書名,大致是說主人翁每天都獨自站在海邊眺望遠方,似乎在等待誰,但沒有人知道她在等誰。”楚風好奇地問:“那她自己應該知道吧。”“等待戈多”說:“都以為她自己知道自己在等誰,其實連她自己也不是知道在等誰。”楚風聽了,如同醍醐灌頂,恍然大悟。他自己又何嚐不是這樣的呢?麵對生活的艱難和不幸,總是在有意和無意之間,將希望寄托於未來,期待明天會更好,以至於將這彌足珍貴的時光悄悄拱手讓給了虛無,讓原本就十分短暫的人生在這莫名其妙的等待中慢慢流逝,慢慢老去。至於這有意或無意的等待,到底能等來什麼,遠方或者是未來,是否真的有什麼人或者別的什麼在值得我們等待,或者說是能等到,就不可而知了。秋天來了,那一片樹葉漸漸發黃,而你卻不知道在哪裏。待秋風乍起,黃葉老去,悄然落下,而你,卻正好走過這棵樹下。於是,不偏不倚,這片黃葉正好跌落在你的頭上。不是我,也不是他,而恰恰是你。如此巧合的機緣,怎能不令人動容噓唏?打開門,走出去,迎麵而來,又擦肩而過的那個人,早一秒,晚一秒,都截然不同。而在迎麵而來,又擦肩而過之前的那一秒,或前一天,或更久以前,你在哪裏?她又在哪裏?誰又能預知會在哪裏相逢,或者擦肩而過?命運的無常和這巧合的機緣,誰能將它把握或掌控?正在熱戀的人,總是慨歎說:“要是能早點認識你,該有多好?”然而誰能知道,在未遇見之前,彼此漂泊在何處?當他獨坐寒風裏眺望斜陽時,你是否也在蹙眉托腮,凝視遠方?而如今,緣散緣去之後,他還在原地,你又去了哪裏?是否還能在未知的歲月裏,像那片秋葉一樣,在秋風吹乍起、茫然未知的情形下,驟然跌落在他的肩頭?茫然回首,流年似水。癡心的人,還在莫名其妙地等待。卻不知是在等待一個未知的人、一場突如其來的雪、或是一次本就不會到來的相遇?在不知不覺的等待中,磨光了歲月的棱角,蒼白了年輕的容顏。而你,卻不知道在哪裏。佛說,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於是錯過的人,紛紛後悔前生未能回眸萬次。但今生,畢竟已經錯過,縱然回眸億萬次,誰又知道來世是否真的還能與你相逢。今生未知,來世豈能相知?茫茫紅塵中,究竟有多少人憑窗遠眺,獨自等待?卻不知在等待什麼。是一縷不經意的風?一片未知的落葉?還是一個擦肩而過的傷痕?或許,等待和被等待的人,都在原地癡癡等待中,彼此錯失了今生。是誰說的:“背影是真的,人是假的,沒什麼執著。一百年前,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悲哀是真的,淚是假的,本沒有因果。一百年後,沒有你也沒有我。恍惚之間,我仿佛看見了你。伸出手,卻隻觸摸到一片空白。我知道,一百年後,你依然會是你,隻是少了我的思念。”此後的時光,兩人不時在網上相遇。聊過幾次天後,楚風知道了她叫嫣紅,是Y縣某小學的一名美術教師。在她的介紹下,楚風認識了她的同學阿紫和綺蘭。春節到了,楚風卻沒有心思回家過年,隻獨自靜靜地守候著春暖花開,期盼著雲兒約定的日子。等待是一件十分難熬的事。他覺得自己就是那癡癡傻傻的戈多,每到傍晚,就獨自站在遠方吹來的風裏,嘴角鹹鹹的,是和海水一樣的味道。他多麼希望自己是一隻魚,可以盡情地遊暢在雲兒的心裏。可如今,卻連一句問候都無法送達。遠山有雪,卻在夏日裏憔悴,一如夢裏那滿頭的銀發和別離時低頭的那一聲歎息。有的人離開了很久,還沒人急著去想起,而有的人還沒相聚,卻已開始了回憶。